“将臣见过殿下。”男人沉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卿染攥紧了鲛珠,稳了稳情绪后才转身看过去,遍地焦土与尸体的战场,冷盔银铠的男人和他身旁的金翅大鹏仿佛就是最明亮的一道光。
哪怕是单膝跪地依然不减其周身气度,仿佛站着的人都只是他的背景板,卿染愣了一下,随即上前去扶他“将臣,你我平级,不必如此大礼。”
唤作将臣的男子顺势站起身,头盔下俊美非凡的脸棱角极其分明,冷的同时又带着点不近人情,深灰色的眼睛没有半点人的情绪,身侧的金翅大鹏鸟也不敢放肆,在卿染走近时低了低头以示恭敬。
“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悲悯海吗?战况可好?”卿染收了琴珍之重之地抱着鲛珠低声问。
将臣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措辞,不等他考虑好,另一队黑甲的军队已经打扫完了战场,正在列队,有一人身披大氅从岛的另一边匆匆而来,看到安然无恙现在这儿的南宫卿染,仿佛紧绷着的那口气松下了,几步迈上前来一俯身一拱手跪了下来“属下来迟,请主上降罪。”
君翊泽……
南宫卿染垂眸看着他鸦青的头顶,没叫起也没说话,静静看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脚下轻踏反震的气浪将他震起。
她不是会偏听偏信的人,前世是她亲眼所见,北宫珏捅了她一刀,致使她重伤卸力,但最终推她下九龙弑神图的却是他君翊泽,若非九龙弑神图实在厉害,以她伤势就算赢不了也至少能逃的掉,哪里至于被碎了魂,在世间浑噩流亡了这么多年?
但……她也不是没想过君翊泽也许是有苦衷,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他的品行如何自己应该最清楚的,当时再见时他的神情也不似作假,若不是实在演技太好以至于骗过了她的眼睛这么多年,那就只能是她们都被骗了,至于怎么被骗,追根溯源只怕是场经年累月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大阴谋。
“你怎么来了?”问的是君翊泽。
君翊泽道:“是四殿下向帝国求援,陛下派我来支援,却没想到途中遇到了潜在柏玖城的魔族,费了些时间才来晚了。”
提到南宫羽洛卿染骤然一激灵“四哥如何了?”
“四殿下伤势很重,筋脉被挑了五六根,气海受损,连带着识海也受到了不轻的创伤,只怕没有三五个月是痊愈不了的。”君翊泽道。
“我去看看。”卿染医术在整个大陆都数一数二,别人治不了不代表自己也治不了,转头扫过将臣道“你跟我来。”
一直做背景板的将臣闻言点了下头仍旧一言不发,冷漠得近乎无礼。
卿染脚步匆匆着急去见南宫羽洛,怀里揣着个让她心神动荡的鲛珠,整个人都无端散发着一股燥郁的气息,若是哪里飞来个火星只怕马上就爆炸了,也就将臣这种天生对人对物都冷漠如斯的人才能无视她的焦躁。
南宫羽洛已经被包扎好了正躺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帐子里,身边一个像是军医的老头还在斟酌用药的量迟迟下不了手,卿染直接掀帘子闯了进来,形容无礼至极,南宫羽洛都露出了几分无奈。
“四哥。”卿染伸手按在了他的颈脉,人之要害一向不好为外人所碰,南宫羽洛却对卿染不设防,任她将手按在了自己的侧颈,柔和的精神力探进身体各大筋脉游走一圈方才缓缓退出,“没什么大事,三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老大夫可不爱听这话,闻言立马嗤笑起来“哪里来的无知小儿?看了两天书就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脉都把不明白,你懂什么叫筋脉损伤吗?伤筋动骨尚且需要一百天,他这可不是普通的筋肉,而是修炼的筋络,药王在世尚且不敢如此夸下海口,你又是哪门子的‘高人’?”
南宫羽洛本还对这老大夫有几分善意,此时也不禁拧了眉头目露讥讽,还不等他开口,将臣已经冷眸看过去“对荣光太子不敬,你有几条命?”
老大夫老大的意见都没说出口就被将臣冷漠如看蝼蚁草芥的目光惊骇,又听“荣光太子”登时腿软成泥扑倒在地,“小的该死,小的不知死活,冒犯殿下,求殿下赎罪!”
“不知者不怪,医术如何且先不论,但是这位军医有损口德,已经不适合就在军队了,遣他回家另聘高明吧。”卿染对这等无关紧要的人一向宽容,也无须在意,一边让将臣继续汇报没说完的悲悯海战事,一边专心给南宫羽洛梳顺筋脉。
“悲悯海近来未有大战,雷域的进攻也只有小规模的骚扰,雷战只在最开始的几天里出现过,后来就不知所踪,近来领战的是金佑成,连应玄熠都没再出现,我本来是想用金翅大鹏侦查一下,发现这边有不寻常的能量,以为是雷战又要突破了才过来看看。”将臣三言两语讲了一遍自己来此的缘由又默默做起了背景板。
南宫羽洛问:“回声海战线是不是沦陷了?”
卿染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季林城已经是座空城,再往前整个海岸都被血染红,我派了人沿途追踪魔族的痕迹,但是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少魔族潜入,只怕……”
“主上放心,有墨风军的斥候队出马,绝对不会让魔族残害平民的。”君翊泽在帐外突然道。
“你怎么来了?”卿染问。
君翊泽垂首,身影投在帐篷上颇有些垂头丧气的颓然“战场已经打扫完了,所有能消去的痕迹都抹干净了,不知主上还有何吩咐?”
“没了,准备返程吧。”卿染淡淡道。
“是。”君翊泽领命退下。
“冥王是你的人?”南宫羽洛诧异道。
卿染颔首却没有过多提及,将臣若有所思也没有多嘴,气氛怪异的众人各怀心思回了回声海的军队驻地。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驻地,惊起一片戒备,南宫卿染看着不速之客眼都没抬,淡淡问:“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好歹也是老朋友了,你死而复生我当然要来关心一下了。”紫发紫眸的男子生的一副妖娆的长相,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一颗泪痣点缀在眼睑下我见犹怜,说出口的话却让人忍不住怒目相向“哦,对了,还有些私事你总不想在这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