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方自行就辞别了福伯,独自一人上了山。
青叶剑派在白苍山山顶,须得走上八千八百八十八级台阶才能够到达。武功有成的高人或许一个轻身提纵便能上个十七八级,但是像方自行这样的俗人,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好在旁边有个话痨似的接引师兄,倒也不嫌无聊。此时二人已行至了半山腰,方四少爷微微有些气喘,话痨师兄也停了下来,跟这位新师弟唠起了家常。
“方师弟,你拜何暮何长老为师算是拜对了!“
方自行神色一动,有意多了解一些情况,“听师兄这么说,似乎何长老颇为与众不同,师弟我刚刚上山,正找不到人请教,还请师兄教我。”
话痨师兄神色夸张,竖起了大拇指道:“何暮何长老那可真是了不得!何长老六年之前才加入本派,刚入派时,就一人剑挑了洗剑堂十二名长老和三十六名执事!
“要知道,我们青叶剑派分为铸剑堂、洗剑堂、养剑堂和长老堂。除长老堂负责决定门内大事外,其它三堂各司其职。铸剑堂负责打造兵刃利器,养剑堂负责药膳和丹药,这洗剑堂……呵呵,是专门负责护卫宗门,对外厮杀的。
“洗剑堂内长老执事个个都是一顶一的武功好手,可是都栽在何长老一人手上,你说他厉不厉害!”
方自行听了暗暗心惊,这何长老的武力当真高超,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武林高人风范吗?
不过,方自行还有一点担忧,“敢问师兄,何长老武功如此不凡,又挑翻了整个洗剑堂,师弟我会不会因此被人针对?”
“哈哈,师弟大可放心,我青叶剑派是名门正派,宗门里没有那么多蝇营狗苟。若是有人胆敢为难于你,师兄我何大犰第一个不答应!”
“师兄姓何?”方自行想到了什么。
话痨师兄嘿嘿一笑,“师弟想的不错,何长老正是家父!”
话痨师兄一脸得色,一副我爹就是很牛的样子。
方自行一愣,敢情这是自卖自夸?
…………
“师弟你看,那些就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
方自行顺着话痨师兄的手指看去,远处的一个大台子上,正有一队灰衣人带着三四十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那些孩子中有的衣衫华丽,体格健壮,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也有的衣着简朴,相对瘦弱,想必是普通农户出身。
“现在是正午了,他们应该是刚从练骨崖上下来。能爬上练骨崖的,至少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是有了,若是资质再好一点,被门中长老、执事看中,就可晋升为内门弟子。
“当然,师弟你不一样,你是走后门……不,你天资出众,直接可以列为内门弟子。家父正与掌门有要事相谈,我先带你过去玩一玩。”
话痨师兄一边解释着,一边手握鹰爪,反手扣住方自行的肩膀,紧接着脚下用力一踏,身体便如同大鸟一般飞腾出去。方自行只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凌空虚度,体验了今生的第一次飞行。
他们站立之处距离远处平台至少有百多步,中间是陡峭的山崖,连个落脚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可是话痨师兄却轻轻松松飞了过去,脸上连一丝汗也没出。
自己这位便宜师兄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平台上,领头的执事和一众灰衣外门弟子已经停下了动作,对话痨师兄拱了拱手,“何贤侄。”“何师兄!”
一旁没见过世面的新入门弟子张大了嘴巴,如同看到了在世仙人,眼睛里分明写着“好厉害!”“高手啊!”
领头执事对话痨师兄笑道,“何贤侄的轻功愈发精妙了,估计连门中长老也没有几个比得上你。”
“白执事谬赞了,哈哈,我也就轻功好点,哪敢和门中长老相比。”
“贤侄此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我身后这小子是家父新收的弟子。白执事掌管门中花名册,我特地带他来向你报备一二。”
话痨师兄虽这么说,但方自行严重怀疑,他带自己过来只是为了在自己和外人面前秀一下轻功。
“原来是何长老新收的弟子,看来门中又要多一位剑道宗师了。”
方自行也一拱手,“白执事折煞了小子了,小子不过刚刚入门,连剑都没摸过,焉敢称宗师。以后还请白执事多多关照!”
白执事客套了两句,随即又对话痨师兄说道,“说来也巧,这里正有件事要请贤侄帮忙”,白执事一指人群中两个农家孩子,“这两个孩子在正午时距离崖顶只有半丈之远,按照门规本不应该收录,但是我观他们毅力非凡,不忍心断了他们的前途,正左右为难,还请何贤侄帮我做个决断。”
话痨师兄难得正色了起来,看了他们两眼,沉吟了片刻,说道,“还是收下吧,武道一途虽看根骨,但后天的机缘和毅力更加重要。
“家父年轻时根骨也不好,若非得遇师祖也不会有今日的成就。家父时常教育我说‘根骨天定,人定胜天’。他二人今日遇到我,也算有武道的机缘。不如就留在门中,待日后武功进无可进再打发下山去吧。”
“贤侄所言有理”,白执事显然也是这样想的,转头道,“韩二愣,张铁!”
“到”那两个孩子懵懵懂懂地应着。
“今后你二人就留在山上,做个杂役弟子,允许你们二人和外门师兄一起练武,你二人可愿意?”
“愿意愿意”二人点头如捣蒜,他们或许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能够留在山上对他们这些饭都吃不饱的农家弟子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
方自行在一旁看着,他知道这二人的命运在这一刻就走向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武道求索,根骨、机缘、意志缺一不可。今日话痨师兄一个决定就改变了此二人的命运,不知将来自己会不会变成这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变成被决定的人。
方自行不知自己能在武道上走多远,只能尽己所能,多走一步是一步。
人定,真的能胜天吗?
武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