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昨天晚上饮酒过多,回到家就呼呼大睡,再加上寒冬季节宁愿多捂在被窝里也懒得出去,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才爬起来。
游明这个夯货除了每天会买固定的那几样饭菜,剩下的时间就是在院子里舞刀弄枪的,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除了能去快马驿站分店之外,就是去广元楼了。
昨天晚上回来主仆二人差点被人揍,原因是韩清在楼上和众人喝酒行酒令,游明也买了两坛酒,提着鸡腿在马车里厮杀,也是喝的有点晕乎。
等到了住处之后韩清下了马车就站在门口等游明来开门,游明看到韩清站在门口也没多看,等掏出打钥匙准备开锁才发现门是开着的,主仆二人以为进了贼,冲进院里嚷嚷了起来,游明晃晃悠悠的提着朴刀把韩清挡在后面,结果出来的是一个年轻俏丽的娘子,于是双方互相一通哇哇哇的吼叫之后,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经过一番核对才知道是这二人走错了门,主仆二人灰溜溜的又重新返回去找到自家门打开,邻居们才散了去。
韩清虽然有些晕晕乎乎,但是还能明白这是自己犯了错,气不过的踹了游明两脚才回到屋里继续睡去,游明心里则是怨道:东家自己站在了别人家门口,我就以为是自己家门口了。后来他想明白了,怪自己把车停在人家门口才闹出这笑话的。他摸着鼻子嘿嘿的傻笑一通,看韩清进屋睡觉了,才又拿出剩下的酒继续喝了起来。
中午从被窝爬起来之后,韩清想了想昨晚的事,不禁哑然失笑。其实认错门倒也难怪,因为这边的房子建造的都是一个模样,无非就是院子里的屋子大小不一样而已。
“这边都是学区房,都是后来建造的,就是租给全国各地的学子们居住的,所以建造风格都一样。”韩清钻出大门看了看周围,大致明白之后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正在巷子里来回的走动,想不到旁边的一户人家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艳丽的小娘子,俩人互相看到之后表情各有不同,韩清认出了这就是昨天走错门那家的娘子,只好讪讪的拱手行礼,算是赔了不是。
那娘子看到韩清又站在了自家门口,警惕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就是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看那样子似乎随时准备又要大声呼叫。
韩清急忙再次拱手,并伸出双手朝小娘子摆了摆,然后又是急忙行礼,然后就往自己住处门口走去。
那娘子好奇地看着韩清不断地重复着两套动作,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自家大门,又看了看韩清住处大门,知道这就是那冒失男子的住处,禁不住好笑的说了一句:“谁家的愣头青,连自己家门都摸不清还读什么书啊。”
韩清走到门口时候听到了这句话,于是急忙转身再次拱手道:“昨夜饮酒过度,回家看错了大门,所以惊扰到了这位娘子,还请这位娘子原谅则个。”
“这边住的人,只要是新搬来的,几乎都摸错门过,所以昨晚邻居们也没把你当场捉了送去府衙,否则……”那娘子扬了扬拳头。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韩清拱手施礼道:“定不会再走错了!”
“你是哪里来的学子?”
“我自东京来,在应天府书院读书。”
“东京啊?那可真是好地方。”
“人多而已,而且官家也是住在那里,所以比起用应天府繁华一些。”
“听我姐妹说,东京城有个影剧楼,各个行首在里面演着大戏,端的是好看无比。”
“是,这影剧院在马行街那边。”
“等有机会去东京,一定要去这影剧楼看看。”那娘子说完话看了看韩清说道:“你这小官人下次多多认路,你家在坊三号,我家在坊四号,数大门也能数的清的。”说完就独自走出了巷子。
“这谁家媳妇啊?长的媚眼天成,凹凸有致!”韩清啧啧的称赞道。
除夕的晚上韩清独自站在院子里,轻轻地叹口气,“每逢佳节倍思亲”,一到了除夕就想起老婆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看着春晚,吃着年夜饭,第二天再去去给孩子爷爷奶奶拜年。
现在这样的生活离自己已经久远,家家户户开启了所有的灯光之时,我的孩子现在正做什么?
为了打消自己心里的苦闷,他独自一个人喝着酒慢慢的睡去。游明这些天总是泡在广元楼,因为要开业了,有太多的事需要忙活。
第二天清早,韩清与朱说等人结伴去了戚主院家里,戚舜宾的家很好找,许愿街的旁边就是。
学院出门的一条街本来叫做学院街,后来口口相传就出现了偏颇,于是这条街名字就改成了许愿街,每逢过年之时,家家户户都要领着孩子从这条街上走一走,美其名曰沾沾文气许愿高中。
戚主院的儿子在外地做官,没法回来,所以众位学子一起在主院家聆听教诲。主院在书房里与众学子高谈阔论,并让夫人取出来岁酒共同畅饮。
这岁酒就是屠苏酒,是古人们在过年时候才喝的一种酒。屠苏是在唐朝时候孙思邈住得房屋名称,因为是在这种房子里酿的酒,所以称为屠苏酒。据说是由华佗所创,孙思邈又将此酒流传开来。
酒拿到屋子里之后,众位学子将酒坛里的酒倒出来先给了韩清,戚主院笑着说道:“学院里最为聪慧的韩清引这第一杯,预计开年学院全部学子皆是灵慧之人。”
韩清端着这屠苏酒看了看众人,也不谦让。他在前世搞收藏时候了解过酒的文化,知道饮这酒的礼仪。一般人饮酒,总是从年长者饮起,但是饮屠苏酒却正好相反,是从最年少的饮起。也就是说合家欢聚喝饮屠苏酒时,从小到大的顺序开始,年纪较长的在最后喝。他是这群人里年龄最小的,自然是他最先喝。
一口喝干了盏中的屠苏酒,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脖颈子不听使唤了,因为这酒存放习惯是在年前的时候将酒坛沉入井中的,这大正月的天气,井水温度虽然能处于地表下面,但是那种透心凉依旧是让他后脖颈子被冰冻的麻住了一般。
一大盏屠苏酒落肚,他才慢慢品味出这酒的味道,感觉这酒里面放了很多不知名的草药。其实屠苏酒在制作过程中本来就是要放很多的白术,肉桂,蜀椒等,大过年的喝药酒,就是要屈害辟邪之意。
其他学子一个个按照年龄的高低逐个饮了屠苏酒之后,气氛就开始浓烈了。纷纷献上自己给主院买的礼物,有买半只羊的,有扯了几尺绸缎的,还有给主院买了棉靴的。
朱说给戚主院准备的是一件棉坎肩,让戚主院穿上之后一个劲的夸耀。
韩清从礼盒里面掏出来的是茶叶,还有一件奇形怪状的玩意。
“戚主院,这是学生亲自杀青的茶叶,还请主院收下。”韩清递上了用瓷瓶装好了的茶叶。
主院第一次听到杀青这个词,打开瓷瓶看了看,然后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就和韩清打听,什么叫做杀青,这茶叶形状也是比较特别。
韩清讲了这茶叶的制作方法之后,老头儿禁不住好奇,让夫人取了执壶来烧水冲茶。
执壶乃是宋朝的一种装水容器,壶嘴弯长而细,极具有美感。
“这又是何物?”主院看着旁边摆放的一个像是葫芦一般的玩意说道。
“这是学生托人制作的沙漏,可以很好地计算时辰之用。”韩清说完把沙漏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让一帮学子也是好奇的围着看个不停。
只见这个沙漏两头都是莲蓬一般大小,是用浅绿色的假玉琉璃制作而成,两个莲蓬对着的地方是一个细细的缺口,蓝色的细沙正在从上端慢慢地往下流淌。
“这是计算时辰所用?”旁边的蔡齐问道。
“不错,一头的沙子流淌完毕,就是一炷香的时辰。”韩清拿起沙漏颠倒了一下方向继续说道。
“这倒是新奇的玩意,省却了火折子和时香了。”钱升荣看着这新奇的沙漏赞叹道。
“却是是新奇的想法,只是这等假玉制成,韩清你花费颇多吧?”老头儿将沙漏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说道。
“是我托一个朋友花了点心思制成,要说花费嘛,不足为道。”
他嘴上这样说,其实是知道这玩意制作的辛苦,起初他把这想法告诉了姚师傅之后,也没指望着能做出什么样子。
但是姚师傅看到图纸之后,想了几天就开始着手去弄,因为这韩小东家每次的奇思妙想都让铺子里挣一大笔钱,光是那个绞肉机就让他和刘大山挣得这一辈子吃不完,这要是弄出个东家要的沙漏,不知道能卖到什么样的光景呢。
说是这样说,但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趁着琉璃溶液半稀软的状态就赶紧捏造,结果是三遍四不圆的东西,看着就想砸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