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熄了!
就像被人同一时间按下开关,全部都收了能壮人心魄的光芒。
无风无月的黑幕里,在空旷的柏油路上,一张干瘪的女人脸,哪怕是在火光的映衬下,那样惨白的面容,灰白的眼睛,枯燥凌乱的黑发,都一如死物般没有任何活气,她大概只是套了张人皮,就匆匆来到这世间妄想充当一回人的傀儡。
我贴着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
令人更为悚然的是,她四肢无力的垂落着,却偏偏能稳稳当当的坐在蛇头上,说是灰蒙蒙的眼睛,却能准确的注视着贺然的方位。
我应该是真的要把“无神论”丢到太平洋去了。
“哟!来一赠二啊。”
贺然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来,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看到这一幕是什么表情,作为一个警察,他最应该是那个观念被颠覆彻底的人,但从这语气,貌似不惊不奇,从容而淡定。
那蛇头带着傀儡女人似乎根本不想搭理他,只直直的盯着他身后的碎石堆。
我头一缩,撑着石头不敢发出一丝响动,哪怕隔着厚厚的石堆,依然能够感受到那股带着地狱阴寒的视线,穿透石材的介质,锁定住背后的我。
“看什么看!信不信大爷把你倆那呆瓜眼挖出来当球踢!”
我听着贺然在那边大言道,不禁为他擦把汗,好在那浑话效果似乎还不错,那道视线瞬间就消失了,我这才敢重新望过去。
“咯咯……咯咯……。”
那傀儡女人突然机械的讥笑着,贴着骨头的脸皮,仿佛再绷开些就会碎掉,她鬼气森然哼唱道:“备案子……剁馅子……蒸包子……捏饺子……蒸完了……捏完了……欢欢喜喜过年了……东来的狗……西来的狗……咱倆对着拍拍走。”
然后像个木偶被人提着线,手臂僵硬且无力的指着我这处,“还记得吗?欠我的,迟早都要还。”
我胸口一痛,仿佛被人在心上剜了一刀,一股无形之力冲破碎石,一把掐住我的喉咙,提着我双脚离了地,就朝火光那里移去,
“放开她!”
贺然吃了一惊,点燃手中裹着汽油衬衣的树枝,便向那蛇头和傀儡女人扔去。
那女人和蛇头蠕动着一移,我感觉自己脆弱的脖子即将分崩成两截时,突的一松,身体猛的向下坠落。
“傅来汐!”
贺然的声音在我身下惊唤,我只得两眼一闭,落哪算哪。
“你怎么样?”
背后一个软软的“垫子”带着滚烫的温度传来,我吓的翻身起来,生怕自己的重量再给人造成伤害。
“该问的人是你!你有没有受伤?!”
他摇摇头,咳了几声被我扶起。
此时,那蛇托着那女人进了火线,我们隔着出租车对峙着,近距离这才发现,躯干展成波浪形的那物,它的巨大,早已远远超出了我们对它的估计。
人类的弱小,在面对庞然大物时,根本没有灾难电影里那般矫捷灵敏的身手,和灵光一现的逃生法子能与之搏斗一番,我们此时遭受的只有灭顶的压力,以及认命待它张嘴吞下的无力感。
哪怕我的队友是一名警察。
“看来火烧蛇肉是吃不成了。”
贺然突然一把推开我,自己把点燃的打火机往车里一扔,火焰立即铺天盖地的燃成一片,把我和他们阻隔成了两地——他们在熊熊烈火之中,而我只用后退几步,就可以远离那片火光。
“贺然!”
“快跑!这能拖一阵!老子情愿烈火焚身,都不愿当它的食物给它养肥膘!呵呵!”,他在火焰中以手做喇叭状冲我喊道:“傅来汐!你要记得我!”
他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