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婆服的毒药此时大概是已侵入五脏六腑,她胸口大口大口的鼓着气,看上去难受极了,眼中流出的泪变成红色,连口鼻也延出血迹来,江锦书看着不忍,卷了袖子挨个给她擦着,道:“您这又是何苦?非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离去。”
她哈哈笑出半声,又呛出一口血来。
“世上之人……谁不苦……你不也是……”
“……”
她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塞进江锦书,道:“老实说,老婆子其实看你挺顺眼的,就冲着……这,我把它给你……或许以后,你……你会用得上……”
“是什么?”江锦书说着便要拆开来看,老姜婆却制止道:“须到它时,它自会出来,现在看了,就不顶用了。”
她转脸一扬手朝站在一旁如石如柱的伍锦道:“看一个作恶多端的老太婆在你面前死去,是不是很痛快?”
“不是。”他埋首道:“我是在等你咽下最后一口气,诵一部《地藏经》让你余下的路好走而已。”
老姜婆又笑了,只不过一次对伍锦是从未有过的和善。
“那你只怕是要久站一会儿……这毒要吊着气转很久,才会落地的。”
“……”
伍锦不说话,老姜婆眼睛已经被血水覆盖住看不清眼球,她止住江锦书给她拭血的手,往她的怀里靠了靠,浑身有了力气像似闲话家常的对伍锦道:“我方才就想问你……走了这许多年,又怎会想到回来找她?又怎会知道这山里的是我们?”
伍锦回:“千里悲鸣,故人托梦。”
“果然是那两只畜生。”老姜婆听完扯口就骂,随即扬言道:“罢了罢了,谈何失望,本就不抱希望你会惦记着她。”
“韫媖,是个好女人。”伍锦抬头看着老姜婆道:“那个夏天,我一直没有忘记过。”
“……混蛋王八犊子……”老姜婆带着哽咽的咳道:“你早该说出这么一句来该多好,不管真与假,她至少听听心里能舒服一回……”
“……”伍锦又低了头下去。
老姜婆问:“你来过这里几回?”
伍锦回:“算上这一次,统共两回。”
老姜婆又问:“那你可在这寻到你的故人了?”
“没有。”伍锦答得耿直。
老姜婆笑道:“那你不趁我还没死前,问出它们在哪儿?”
伍锦道:“它们恐怕根本就没在这儿。”说完再次抬头看着老姜婆:“老人家,那些事,你是否也是逼不得已?韫媖是否也是被人利用了?”
老姜婆从江锦书怀里挣扎着茫然在空中挥舞着手道:“臭小子!你……你过来!”
伍锦终于动了脚走过来,握住老姜婆的手道:“我在这儿。”
老姜婆这才道:“你可知那姻缘酒的配方是如何?”
伍锦摇摇头:“不知。”
老姜婆道:“我给你说,你记着,媚狐纯精血三钱,人脂香氛精油四钱,爱而不得的痴恨怨念泪三钱,在加上那三钱鸳鸯泪炼合,便成了这姻缘酒。”
江锦书不明白她此时为何如此认真的说这些,便又听她对伍锦道:“饮下此酒,姻缘强留,心魄不在,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格格,活下来不容易,他……”
就在此时,老姜婆话还没说完突然睁大了一双血眼,惊恐的低头望向自己的心脏,那里已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正滋滋往外冒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