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困龙阵
重冥寻着声音而去,空旷的平地上,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在弹琴,琴声中说不出的悠扬,悠扬中带着些许的肃杀,让人忍不住的想靠近,想探究。重冥走近弹琴的那人,突然觉得四周血腥之气大涨,再向四周看去,以弹琴之人为中心,四周有一圈血色的痕迹,痕迹上,是,人头,血淋淋的人头,须发皆白的老人,还有面庞稚嫩的孩童!自从千千离开之后,重冥一个人带着他们的孩儿,虽然没有娇宠过孩儿,但是生硬的性格因为孩子柔软了许多,因为千千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因为独自带孩儿,内心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如今看着跟如此多的孩子头颅,怒火如碰上了干枯的野草,疯狂的燃烧了起来。重冥祭出自己的龙吟剑,朝着中间那个看似衣冠楚楚,其实却如此卑鄙的人冲去。
子琅本是不同意父亲的意见的,可是父亲近似疯魔般的相信那个黑袍人的话,子琅拒绝了他父亲的安排,可是父亲还是用一百九十八个人头摆出了困龙大阵,自己以命相要挟无果,却激发了父亲的主意,用母亲和妹妹的命要挟自己,如今大阵已成,若不继续,这些人皆是枉死。子琅飞速的拨动着琴弦,一阵血腥之气在胸腹之间涌动,被子琅强行压制了下去。
重冥朝着子琅冲去,子琅的琴声在空气中极速的攻击着,就在重冥要达到子琅面前的时候,重冥的攻击停了下来,重冥没有办法前进一步,子琅一口血吐在琴弦上,琴弦断了三根,时间似乎静止了。重冥的剑在距离子琅胸位置之前的三寸之处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前进,子琅的手指在琴弦上看似停了,却一直有琴音发出。看似静止的时间,像是被人悄悄的推动着。
困龙阵外,西荒主君看着目前的状况,想不到子琅竟如此不济,有大阵帮忙,竟然也杀不了重冥,不过好在,看目前的情况,到子琅中剑,还得等很久很久,久到那时候,可能自己就成了无止境的主人了。
无止境中的风沙越来越大,大到会让人看花了眼,西荒主君看着从风沙中走来的人影,什么人在这个时候出现的西荒,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西荒,莫非是另一个重冥?不,不是重冥,那个人,是,是,是沈墨!?西荒主君刚才还在想自己成为整个无止境之主的好事,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正在被碳火炙烤着的肉。
沈墨从风沙中一路走来,一步一步踏进了困龙阵。沈墨每靠近子琅一步,困龙阵外沿的光芒就弱了一分,重冥的刀离子琅的身躯也近了一分。沈墨走到二人面前时,困龙阵的外沿已经接近透明,重冥的刀尖也已经没进了子龙的肉里,所有的一切似乎要结束了,西荒主君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死亡,就在这个时刻,一袭黑袍闪现在西荒主君的身边,迅速的结印,一道符印打出,已经变透明的困龙阵恢复了暗红色的光芒,阵外,西荒主君已经看不到阵内的情形,他能记得最后的样子,似乎是一把利剑没进了子琅的胸口,“子琅,我的儿!”西荒主君大喊一声,晕了过去。
黑袍人迅速加强了结界,随之一口黑血吐在城墙土灰色的墙砖上。黑袍外可以见到的下颌露出了浅笑,困住了这两个人,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好办多了吧!
困龙阵阵内,重冥的剑已经刺进了弹琴人的血肉,只要杀了这人,破了阵眼,就可以出去了,可是沈墨来了,不但没有帮忙反倒在最后一刻把自己推了出去,这也就是在无止境,如果是在幽冥境哪怕是在人间,自己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大舅哥,我们好歹也算是亲戚,你为何偏帮着外人,如今我们困在这里,我如何去寻千千!”重冥抱怨的看着沈墨。
“这个人你不能杀。”沈墨的回答斩钉截铁。
“为什么!”重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恶狠狠的看着受伤在地的子琅。
“他救过千千,杀了,千千会难过。”沈墨慢条斯理的说到。
重冥气短,千千,千千,你怎么会被这么一个邪恶的小白脸救过,“这个人杀了那么多老人和孩子,筑成这个邪恶的阵法,杀了,千千也不会难过。”重冥作着最后的挣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自己堂堂幽冥境冥君,杀个恶人什么时候还要和别人争论了!
“杀人的不是他,是他的父君和那个罩在黑袍子里的人。”
“算了,算了,就依你所言吧,一个无所谓的人罢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重冥抱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想法说道,“如今,当是想办法出去才是。”
“错了”沈墨看着周围还滴着血迹的头颅说道。
“哪里错了?”重冥不解,这个家伙,还要争论什么!
“这个大阵,本身就是为我准备的。”沈墨蹲下,用手拂了拂脚下的沙土,表面的干沙被拂到了一边,露出了下层渗着血珠的血沙子。只是对方花这么大力气是为何?就是困住自己一段时间吗?
重冥看着沈墨面前的专渗血的沙土,跳着脚说着,“看不出来啊,你们无止境的人,都玩这么大的。”重冥倒不是怕血或者什么的,只是嫌脏,自己脚上的鞋子可是千千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双了,早知道无止境环境这么不好,人也这么恶毒,应该先换换鞋子的,弄脏了千千做的鞋子,这这是就是真真的该死了啊!重冥转头继续瞪着倒在一边的子琅,如果目光可以化刀剑,恐怕此时的子琅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大舅哥,说了这么多,你可知道如何出去?”出去才是王道啊,“我还得继续寻找千千的魂魄呢,千千有一丝魂魄落在无止境,理应就在这附近的。”重冥会不讲道理,会不知轻重,却永远忘不掉自己最要紧的事情。
“你还活着的话,千千的魂魄确实是当下最要紧的事情了。”沈墨看向一旁的子琅,重冥的剑虽然伤了他的皮肉,有这个困龙阵的保护,却是不致命的,“子琅,我原以为整个西荒有你在,不应出如此荒唐的事情的。”
“还请君上责罚。”子琅没有狡辩,忍着痛苦跪在沈墨面前,父君听信黑袍人的话,自己阻止不了,是罪,该罚,明知是罪,却参与其中,是罪,该罚,协助黑袍人误困主君,是罪,该罚。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阵中,也算是替父君向这一百九十八条性命赔罪了,既然不死,待为君上出这大阵献上微薄之力,便自行了断,以赎罪孽吧。子琅跪在沈墨面前,胸口的剑伤不断的向地上滴血,“滴答,滴答”。
“你,弹一首曲子吧,千千素来喜欢听你弹《挽花》”沈墨看着上空的大阵,似乎真的只是想听一首故人喜欢听的曲子。
子琅用袍脚净手,悠扬的琴声在血淋淋的大阵里回响。
重冥找了一块看似干净的地方坐着,侧耳听着自己的妻子曾经喜欢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