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放下笔,看着方才因为写字掉落的小泥块,苦笑。她把信折好,放进图方衣服的口袋里,她没法自己去寄了。手落在图方的胡子茬上,徐徐自言自语。
“我是泥做的,即使和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了,我也仍旧是泥做的,即使被火烧过,遇见大火还是会碎的。
他们都说我得了这二十年的光阴,就总该是有机遇把这寿命还回去。我一直在等这机遇。
如果说天上真的有月老,何苦要给我们签上这红线,让我安安稳稳还了机缘不就可以了吗。
我又想,天地给了我太多恩惠。我生了灵智,且遇见了你,已经是造化了。
可是,这些,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所幸,时间并不长,但愿我没有太过干预你的人生。
图方,人生太短,今生不能再陪你,下辈子我投胎做人,做你女儿可好。”
徐徐把头靠在图方额头,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吧,徐徐脸红了起来,将仅剩的生气渡给图方,只留了一点够她暂时还能维持人身,踉跄着又走回雪山上。
图方醒了,双目无神地盯着房梁,泪顺着眼角,划过太阳穴,滚到枕头上。
“徐徐,你没有干预我的人生,是我,放不下你。”图方的眼神放到黑夜,喃喃着,“女儿,不好。”
第二日,人们仍没有找到徐徐的尸骨,图方也并没有说徐徐在山上。
中午倒是有一个小男孩拉着爸爸来了图方跟前,说他看见一个女鬼进了图方的屋子待了一夜,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男孩的爸爸把男孩的嘴捂上,领走了,男孩走的时候仍然在强调真的有个身穿白衣的女鬼,身上还往下滴血。
图方听进了男孩的话笑了,他刚才起身的时候,看着周围散落的小泥块,还纳过闷,这时倒是想明白了。
是徐徐,他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