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徐徐的梦里却不怎么安生。
马蹄踏着青石板的声音越来越近,马车上的铃铛叮当响。徐徐看着身着白衣的小孩领着奶奶往那马车上踏。徐徐想伸手去抓,手脚却丝毫未动,张口,却无声。徐徐哭,撕心裂肺的哭,却也无人得见。
徐徐哭着醒来,惊起了一身冷汗,双眼望着房梁,偏过头看一眼奶奶,转过头来,又盯着房梁,再也哭不出声,只是不住的流泪。天空一点一点的亮起来,鸟儿在窗口啄着木屑,徐徐仍旧静静的躺在奶奶身边。
图方在门帘外喊徐徐起床,却总也听不见动静,只好到东屋的窗户去瞧。徐徐才爬起来支上窗户,安静的对图方说,“你进来吧。”
图方心里有些发怵,徐徐的严重肿的像核桃,布满了红血丝,他不着痕迹的像徐徐身后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便猜出来了。
徐徐收拾好了自己,给奶奶净面,图方已经叫了小猛来,也通知了村长来主持事宜。徐徐被婶婶们劝到西屋去休息,徐徐不去,犟在炕上,只是流眼泪,图方看不下去又要避嫌,还是请了小猛硬把徐徐抱到了西屋里。
徐徐抱着腿,蜷在角落里,仍是哭。
图方不住的摸着徐徐的头,还是趁着人们的心思不在这里,把徐徐抱进怀里哄着。
等将徐老太收拾妥当,人们便把棺材抬进了门,徐徐脚步虚浮上前,捏着奶奶已经冰凉,甚至僵硬了的手,帮奶奶整理整理碎发。
徐徐不怎么吃饭,谁劝也没用,整日跪在棺前,烧纸,磕头。图方也生气了,偏偏陪着她,也不吃,又忙里忙外的张罗各种事,几天时间累得更是瘦了一圈。
棺木一点一点被土掩上,人们都散尽了,徐徐仍旧跪在坟前,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图方就跪在她身后,望着她。徐徐还是虚弱了,夜里被图方抱回家的时候,已经烧的开始说了胡话。
图方将她放在自行车车杠上,靠着他,连夜去了镇上的诊所。
徐徐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吊瓶,直发呆,侧头看看周围。下午的阳光最是狠毒,图方就坐在诊所门口的台阶上,晒着太阳,瞅着空荡的街发呆。徐徐跟他一样,也变成孤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