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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变回原形

子夜时分,血域已是一片寂静,寒冷的罡风肆虐,犹如亡灵的咆哮。

韩兮顺着大道不知飞了多久,神识覆盖之处,终于看见了血域边界的石碑。

可是血域之外是什么?他无从所知,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要想在这个时候找个人来问路倒也不难,迦叶族城与世无争,靠的并不是其他魔族的怜悯或者不屑,而是通商,通过商业的影响得到其他部族的尊重,以此得以在魔界长存。

即便是在深夜,依然还是有些风尘仆仆的商队驶上通往迦叶族城的大道,之前韩兮一路上思忖着,闷头飞了好几个时辰,并未看到半个人影,直到遇着了边界石碑,他才听得前方悠悠有一阵嗒嗒的马蹄声。

韩兮循声望去,大道上,只见十几个灯笼正在半空中左右飘动,火焰在夜风的摧残下摇摇欲坠,不过对方身份暂时不清楚,韩兮决定还是先藏起来再说。

很快那队人马趁着夜色赶到了这里,领头的人低头一瞧,大喊道:“快到了,打起精神!”

隐藏在一旁的韩兮看得清楚,十几辆马车拉着不少货物,小卒们或走着或骑着马,腰间跨有一把长刀护在货物旁边,明显是一个赶夜路的商队,于是他闪身来到了前方的大道上,正对着骑马走来的领头。

领头忽见道上站着个黑衣人,心里一紧,想着莫不是打劫的来了?但毕竟也是多年的老手了,处事不惊是他们这行最基本的要求。

“来者何人?”

领头半眯着眼问道,语气铿锵有力,沉静如水。

韩兮哪管他的心理活动,直奔主题道:“我想去凡界,给我指条路吧。”

领头沉默了一会,猜不出其中的端倪,只好回答:“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第一个岔路口有路标,姑娘只要往九黎城方向走即可,城中应该有去凡界的队伍。”

“到城里需要多久?”韩兮言简意赅的问。

“商队两天两夜的路途。”领头回答。

韩兮微微拱手说:“多谢。”

随后便化作一道花影掠去了,领头的眼睛跟不上韩兮的身形,只是感觉到走远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终于放下了,他暗自猜测,这个神秘女子的修为至少是个洞玄魔君,否则他不可能完全琢磨不透她的行踪。

但领队很快整理好了心情,低声说了句“驾”,屁股下的马儿又重新上路。

他身后大气不敢出一下的年轻小卒们还以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随风摆动的灯笼和里面忽明忽暗的火焰,在这片广阔寂寥的大地上显得极其苍白。

而后韩兮照着商队头领指的路走走停停地飞行了几个时辰,相对于商队的速度,他凭借着高超的法力早已通过了岔路口,认准了九黎城的方向,又马不停蹄地御风神行,此时即将迎来日出,天际已经有了一丝微光从地平线上透出来。

韩兮远眺天边,整晚都在赶路让他已经十分疲惫,这时,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黑,没来由的再次回到了遇见东岚姬月时的幻境,更加奇怪的是,他看到的了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地上。

韩兮想都没想连忙跑过去,可不巧的是,整个幻境发出了一道耀眼白光,使得他的识海忽然一片空白。

眨眼间的功夫,韩兮再也找不到那个幻境,他睁开眼睛,顿感身体被束缚得喘不过气来,低头一看,身上的夜行衣竟然快要被撑破了!

“我……”

韩兮看着自己的双手,三年前被沐剑英误伤的刀疤、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胎记、幼年时痴迷练剑而留下的老茧……

回来了!终于变回来了!韩兮激动的扒开衣服,魁梧的身体犹如蛟龙出海,重获了自由,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梦。

可是他突然意识到,他脚底下踩着的依旧是魔界的土地!一个洞玄者深入到魔界之中,无疑是自寻死路。

韩兮轻轻运功,发现身上的法力弱了不止一星半点,简直就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他这才恍然大悟,之前他拥有的是东岚姬月的力量,而现在变身回来后,他就只有洞玄十境第一重的实力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个幻境到底是什么地方?他的意识又为何会在两个身体里来回转换?

如果说这是一种歪门邪道,那细想下,就连钟无涯这样的神劫者都看不出端倪,这个幕后施法者是何等的厉害。

也有可能是东岚姬月的把戏?他心想,但值得怀疑的是,东岚姬月并没有抹掉韩兮的意识,相反自己却陷入了沉睡,意义何在?

阴谋!其中一定有蹊跷!韩兮决定,如果他还能活着回到云梦山,他一定会向钟无涯如实禀告,至少要给所有人打一个预防针。

敛息术,是青玄宫弟子需要学习的最基本的技能,旨在收敛心神,让自己看起来与普通人一般无二,韩兮下山历练时经常需要扮作寻常百姓,这对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魔界虽乱,但平民老百姓还是有的,只是因为制度原因而被强大的部族奴役着,没有人敢反抗,更不敢逃跑,因为强权统治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地方。

韩兮眼珠子一转,很快就有了办法,他索性将身上的衣服扒开,弄了些泥抹到脸上,在裤子上扯出了几个口子,接着他逆行经脉,脸色立马苍白了起来。

约莫着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朝阳终于升起,韩兮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倚在树旁,好像早已昏死过去,在漫长的等待下,终于,由道旁走来了几个猎户,他们互相谈笑着,很快就发现了韩兮。

猎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管还是不该管,其中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试探着走过来,先是朝着韩兮喊了两声,又把手凑到了鼻孔下面。

“他怎么了?”其他猎户跟过来问了句。

这时韩兮轻轻的睁开了双眼,痛苦的呻吟道:“水……”

猎户见他醒了,一把取下腰间的水袋递给他说:“有有有,来。”

韩兮抢过水袋猛灌了几口,眼皮只抬到一半,表现出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兄弟,你怎么了?”猎户问。

“帮我个忙……”韩兮咳嗽了一声说,“把我送到凡界去……”

“凡界?你去那里做什么?”其他猎户弯下身子来问。

“我的家人还在那边,我不能丢下他们……”韩兮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他们。

“不瞒你说,凡界的入口实在太远了,我们……帮不了你啊!”猎户为难的说。

韩兮摆摆手,故作挣扎的站了起来,身形摇摇晃晃的像是喝醉了酒的人。

他拱手道:“如果几位哥哥能帮一把……”

接着他手里金光一闪,凭空出现了一颗耀眼的珠子。

这是他用法力在体内凝结而成的,用来骗一骗普通人绰绰有余了。

“兄弟我的家传之宝便送予你们。”

猎户们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有的还吞了吞口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韩兮手中的珠子,韩兮心里唏嘘不已,若是没有利益熏心、七情六欲,那都不叫凡人。

“好!想要离开原界,最快的办法,就是揭下九黎的悬赏告示!”中年人扶着韩兮,十分肯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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