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辰这样的男人存在本身就是女人的一种恶意,一个男人怎么能长得如此俊美。
他双眼黑如墨玉,清泠有神,像画本里那种空灵飘逸的美男子。同样是俊美,于尧是冷漠疏离,而许凌辰他是坐在台上发言的领导,所以他是矜贵、端凝,自带威不可测的气场。
灯光照耀下,他的皮肤白皙清透,比我的好太多,我不是很想看他。
“说吧,什么事,我还赶时间。”
许凌辰优雅地拎着茶壶,沏茶,说道:“私事。单纯地和何小姐聊会儿天,或者何小姐愿意,想和何小姐聊聊简期。”
我心中蓦然蹿出一团火苗,他还有脸说得如此坦然。
我淡淡道:“为什么要跟我说?简期她是成年人了,我们互相人格独立,无权干涉对方。再说了,她要是听我的,许凌辰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跟我坐在这儿喝茶吗?”
“那多谢何小姐的手下留情了?”他淡然一笑,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的变化,这个男人善于伪装。
“我太太是不是找过何小姐?”
许凌辰突然问我陶宁,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咬了咬嘴角,平静道:“这话你应该回家去问你太太。”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何小姐对我有诸多意见,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何小姐坦白。我太太陶宁女士的任何行为,都不代表我的想法。”
许凌辰一口一个“我太太”喊得倒是亲切,又声明他们之间泾渭分明。气死我了,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许凌辰,你太自以为是了,你把别人都当成什么了?”
他毫不心虚地对上我的目光,不紧不慢道:“我尊重我太太就像尊重任何一个女性,这是最基本礼貌,我爱简期,此生最爱。我对何小姐没有任何敌意,我很欣赏何小姐。”
如此城防重重的人突然说这么多坦白的话,我很诧异,他还真的说得出口,且面上没有一丝愧色。
许凌辰手指点了点桌面,接着道:“我这些话坦坦荡荡,何小姐想听,回去多听几遍。”
他知道我在用手机录音,我脸上一阵发窘。这种不高明的事情我可不承认,我恼道:“你胡说。”
他微微向后靠,双手随意交握着,“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不是因为你是周局长的人,而是因为你是简期的好朋友。”
我信他,才怪。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故意套路简期的?我要检举你!”
“我没有套路她,我是真心的。爱情都是天意,可能何小姐听起来会觉得可笑,但事实如此,即便我结婚了,我觉得我始终没有遇到终生爱侣,直到我遇到她。”
末了,他又说:“何小姐能理解我的。”
我说:“我理解不了。”
没想到许凌辰这样的人还会渴望爱情,他说得很认真郑重,似乎还甚为珍惜。我说爱是信仰,他说爱是天意。
陶宁商家之女,又大了许凌辰三岁,许凌辰并不喜欢她,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许凌辰是个有能力做实事的人,接人待物并无不妥,我请他吃冰淇淋,他还愿意请我喝茶,可见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但我还是放不下偏见,即便他们是至死不渝的真爱,也不该如此。
试问,如果我已经结婚,再遇到周俞舟会不会心动,肯定会的吧,但我一定会克制住自己。爱不应该这么自私,不理世俗是潇洒,可是他这么不顾一切,伤害别人,实在有违公序良俗,也不符合我们心里的道德。
“你想让我跟简期说什么?许凌辰,你一个有妇之夫,能不能自觉点啊!”
这个男人脸上终于有了情绪变化,他坐直了身子,似乎很真诚地对我道:“简期一个人躲到外地去,跟谁都不联系,我担心她,难道何小姐不担心她?”
我嘲笑一声,“担心?给她带来最大伤害的人就是你,你在什么也给不了她,只会拖累她,毁了她的情况下,丝毫不克制,这就是爱?”
许凌辰拿出他最大的诚意,直接说道:“我们结婚,还请何小姐来参加。”
我摆了摆手,“不了,你们结婚我一定不会去,哎,不对,是你休想再沾仙女的边了,信不信?我跟你打赌。”
许凌辰坚持道:“她爱我的。”
我说:“爱不爱我不知道,但我想她现在最恨的人应该是你。没有你的地方,对她来说,才是自在的。”
我们无声对视,半晌,许凌辰突然笑了笑,似乎放轻松了,随意向后一靠,“看来这个话题不愉快,何小姐,请喝茶,我们还可以聊点儿轻松的。”
我轻飘飘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不会,何小姐比我想象中的活泼有趣多了。”
尬聊。我早上跟人吃东西尬聊,晚上又跟人喝茶尬聊,假期的第一天只有尬聊,没有周俞舟。
对于许凌辰夫妇,我没有任何善意。如果不是顾及周俞舟,肯定我比现在还要凶狠一百倍,我总有种分分秒秒灭了渣男的冲动。
我喝了一口茶,并不是我们沂市的云雾茶,颜色很像,但味道过于苦涩,我喝不惯这么有内涵的茶。
“何小姐是沂市人,想必对这里很熟悉了。我很喜欢这座城市,如果何小姐有空,接下来几天,我们都可以这样喝喝茶聊聊天。”
我不知道许凌辰到底什么意思,他这样跟我聊,也不像在探底,再说了,我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他这种配置高的上等人,为何会放低姿态跟我结交?为了简期?两个智商都在我之上的人应该不需要我瞎凑合。
就是单纯聊天,找了个话题开头?也不太可能,我对他冷言冷语,他也没必要讨好我。
总之,他找我聊天,不是因为我是简期的闺蜜,而是因为我是周俞舟女朋友,这点我深信不疑。
我刚想说什么,周俞舟给我发了微信消息。
若若,你在哪儿?我回到,在沂市。
他打了电话过来,我起身对许凌辰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若若,你回沂市做什么?”周俞舟知道我家是沂市的,但听他口气好像他不在。
我奇怪道:“你不在沂市吗?”
“我昨天从哪儿回来就一直在查案,没有再出市了。”
我回头看了看许凌辰,暗骂了一句。
我若无其事道:“我把我妈送回来了,没事,那我明天回去。”
他问我,“你自己吗?”我说还有方涵,他说:“马上赶回来,我去接你们。”
我觉得他话语有些紧张,便问道:“出什么事了,俞舟?”
他停顿了几秒,“先回来再说吧。”我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又折回了店里。
许凌辰还在品茶,不过神色有些不太好了,似乎在想心事,茶水渐出许多。
我直截了当地责问:“你诓我来沂市作甚?”
他被我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我,抽过纸巾擦手,然后风轻云淡道:“何小姐为什么这么认为,我有说过周局长也在沂市吗?”
他分明就是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了,又一副你奈我何的得意模样。
自以为是,又莫名其妙!我重重吐了口气,“行,祝许先生在沂市一切顺利。”
“何小姐,树敌太多,对你,对周局长没有任何好处。”
我转身走,许凌辰终于说出一句很符合今晚灵魂谈话主旨的话来。
“不是我要树敌,是有些人本身就站在敌对面了,我没得选。”
许凌辰眼神没有丝毫进攻性,俊眼轻挑,笑道:“那我祝何小姐无论在哪儿,都一切顺利吧。”
我又看了他一眼,他比我还傲娇。简期不是受摆布的主儿,有许凌辰自食恶果,哭的一天。
我打电话叫方涵,他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我问他:“你知道俞舟不在这里,为什么还不早点儿出来?”
方涵一脸不符合年龄的清涩感,问我,“师姐,那我们到底是来找我们局长的,还是来调查洋哥的事情的?”
我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开车!”他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