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让梦,可以持续
可以晚一点醒来
赋闲在家,炎炎的夏日迟迟不肯远去,但暑期将尽。为了一句承诺,“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一句她可能并不在意的话,我却为此悄然回到帝都。在五道口那段最熟悉的路上,等待着泠的出现。因为再过几日,她将远行,前往另一个国度。
不再是午后,夕阳也未西下,三点多的样子,微风和煦。上次一别,应是嵩山之前,又攒下许多故事,等着说给她听。因为再见,许是一年之后,便多了几分期待,也多了几分忧郁。站在街口专注于发呆的我,这次竟然被泠成功吓到。
两个有选择恐惧症又不太饿的人,在四周挑来挑去,走得有些累了,便停下来进了一家面馆。这个时间点,客人很少,环境还算优雅,点了餐,聊着永远说不完的话题。不过,并没有提伤感的离别,也没有再说各自珍重之类的告别。
吃过饭,阳光依旧明媚。泠说临行前要采购一些东西,给几个室友买点礼物,我自然成为导购加苦力的最佳人选。出了店门,刚好赶上火车从五道口缓缓而过,把过往的车辆拦在两边。本就拥堵不堪的路段,此时更像蚂蚁炸了窝。等栏杆拉起,绿灯亮了,司机们想着快点离开,可斑马线上的人们也不想一直呆在那里,车鸣声不绝于耳,行人左闪右避。仿佛就在那一瞬,所有的规矩秩序与道德礼让全都乱了套。
我与泠,刚好也被挤在其间。那一刻,我脑海中闪过无数电影里的桥段:我拉起泠的手,她有些迟疑,但并没有抗拒,两个人就这样手牵手小跑着到了马路对面;她示意可以松手了,而我迟迟不肯放开,几秒的对视之后,紧紧相握变为十指相扣,一起走进夕阳的余晖里。的确,泠只顾着前行,差点被身后的车蹭到;而我,只是下意识拉了下她的胳膊。我猜中了故事的开头,却不敢把故事继续演绎下去。也许,这并不是最合适的时间。
有时候,我也会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存在于哪个空间;有时候,我也很清醒,异地,异国,时差,一厢情愿。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的一个故事,女孩最后留给男孩的话,“如果那一刻你不在我身边,以后也不必在我身边了。”异地恋已足够辛苦,为何还要经受这般考验?空间的距离感,总会潜移默化地拉远两颗心的距离。这样的故事听多了,便会感同身受,在潜意识里埋下一颗种子。它会生根发芽,直至你认为最害怕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就像墨菲定律。
逛完超市,我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送泠回住处。还是那段不长的夜路,那个停留的路口,我已记不起聊了些什么。每一次都是说了几遍再见,又开始了一个个新的话头,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每一次都是转身挥手离去,上了车才敢回头,可已找不到她的身影;每一次都是等她走了,才后悔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说。
为了一句承诺,我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回到帝都,似乎这样的奔波已成为一种习惯。但可笑的是,这一句承诺不过仅仅是我给自己系上的又一个心结。或许,是一个借口,只为让梦可以持续,可以晚一点醒来。而我,除了等待,不敢向前迈出任何一步。
其实,一开始我便知道我错了,知道我为什么会输在起点。不敢牵手,只是怕那一份等待等来的是离别。是害怕失去,所以畏惧开始。只好选择继续等待,只是想把一种可能的不可能变为另外一种不可能的可能,这样或许可以欺骗自己更久一点,更真切一点。
我已数不清曾许下过多少的诺言,对若馨对安然,对泠,其实都是对自己。在残缺的记忆里,只剩那几道最深的伤口,有的还在淌着血。“此生,我只会爱上一个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你是我左手指间的唯一”,似乎每一句我都曾幻想过将之奉为一生的信念。可偏偏是自己,亲手将它们一一击碎,摒弃,然后埋在心底。有时候会反问自己,既然做不到又承受不起,何必说得那般动听、那般天长地久?有时候也会嘲笑自己,连说出去的话都守不住,该有何面目以度余生。渐渐地,诺言不再挂在嘴边,应下的事也亲力亲为。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变得成熟,但压抑似乎减轻了不少……
的确,背负太多承诺活着,会走得很慢、过得很累。但我们又必须为一句这样那样的承诺活着,因为人的一生总需要一些信念,来支撑着我们活下去,来活得更精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我没有更多的期许,只是希望,每当泠回到帝都的时候我“恰巧”都在。如此,才能为最美的邂逅,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