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老夫!偷偷摸摸算什么事!”
特有的喑哑撕裂声,这声音是
管家!
当初被告知那几个胖球是巨**时,我便担忧管家的下落,任凭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他会在此处出现。
只是……突然出现的拐杖、被义耀门囚禁多年,突然失踪魔人管家、善于幻形的巨**突然出现义耀门内,这一切
真的是巧合吗……
为今之计,只能先找到管家,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了。
亏得神剑助力,我的听力灵敏不少。然而,这般灵敏却识别不出管家的方位,那声音就像从各个黑暗深处隐隐伸来的触角,根本无法分辨。
我追到分叉口子,看着前方两条通道犹豫。耳畔,还有管家挣扎不满的声音。
我心烦意乱,闭眼调整呼吸,回想起一路追来,壁上亮点的变化,我便觉得奇怪。方才也遇到分叉口子,为何我毫不犹豫地做下选择,就好像管家留下了什么线索般。
再次睁眼,我紧紧盯住两条路,是光!
我往身后看去,那的壁上的光斑比来时亮,比离时暗,若按此看来……
趁着光斑还未消散,我顺着那方赶紧追去,此处果真如同迷宫,转来拐去之后,我却追到了死胡同……
“管家……?”,我摸着墙低声呼唤,他应当是往这方来的,可为何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怀疑此处设有暗门,我一丝不苟地检查胡同处的每一丝缝隙,找着话本里说的暗门可能存在的开启机关。
我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探过一条略微大点的缝时,缝隙的那边忽然一亮,闪过一只骇人的红瞳,我不由得毛骨悚然,往后一个趔趄。
“坏了坏了,丫头你也被抓进来了!”
是管家!
墙的那面的红瞳是他。我第一次见他时,他眼睛也略微红色,只不过,没这般猩红。
这次,我长了记性,没敢再往里头再探去,“等等,我这就来救你。”。
可是这面墙太过坚硬,与普通的房屋石块无法比拟,任凭我如何拳打脚踢,都无法伤得一分一毫。
“丫头,你别白费劲了,赶紧逃出去,别管老夫。”
我叉腰,喘着气再次查看四周是否有机关,“就算是不相干的人,尚且存悲悯之心,更何况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第一个族人。诶,别说这些了,管家,你记得你是怎么进去的吗?开关在哪?”。
“哎呀呀,丫头你可为难老夫了,老夫睡得稀里糊涂,醒来就在此处了。哦对了,你带吃的没,老夫饿了……”
“……”,这种时候还想着吃,看来没想象中糟糕。
忽然觉得不对劲,我提高警惕,后退了两步,盯住缝隙里头,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方才哭喊的人不是你?”,那会是谁?
“丫头你可别冤枉老夫,老夫可是铮铮傲骨,想被关押那么多年,老夫从未吭声。”,我没理会管家的沾沾自喜,反倒觉得身后升起一股寒意,紧接着听管家继续说道,“诶,那小子也来啦?”
我登时心里绷直了弦,问,“你……怎么知道……”,按理来说,他不应该知道悟涅也进来了的。
“嘿,老夫可没瞎,他不就站在你身后嘛~”
管家云淡风轻的话语落在我身后,犹如晴天霹雳,我瞬间僵硬了身子,难怪身后的寒意愈发兴盛。
可此处是死胡同,我又手无寸铁,若真遇到什么歪瓜裂枣,我又该如何逃生。
神剑也真是的,此处如此之大,好歹给我张地图指引一下,也不至于在此瞎换,沦落至此。可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我假装不在意地醒了醒鼻涕,可又难以掩饰地咽了口恐惧的唾沫。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胡同内移了几步,然后低声问道:“管家,你有没有什么必杀绝技保身,可以教晚辈的。”
“诶,那你就找对人了。老夫能活到今日,全靠一招。”
有个石块击打我肩膀,被我微怒地转头一把拍掉,“在我面对之前,还请您等会!”,我回过头问管家,悬着心催促,“你就别卖关子了,究竟是何招?”
“装孙子扮傻子不是卖关子,你可不知道老夫当年……”,后面的话我已没心思再听,我果断以掌覆住缝隙,挡住管家的废话,然后做好准备地深吸口气,挪到角落,尬笑地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我震撼地迟迟无法冷静下来。
是当初被我绝了后代的蜥蜴精……只是,
如今的她已然大变样了,身子几乎溶成流动的肉糜,只靠两只上肢拖着。她身后的地上,是一条长长,歪曲扭八的烂肉泥。
我能认出她的唯一特征,是她如雪消融的脸上,镶嵌的一双拳头大的眼珠子。两颗深邃的珠子里犹如雕刻着一副苍凉的金色戈壁滩,流转着一如往常的哀怨和让我莫名恻隐的情愫。
对于她的事,后来我着重打听了。听说一个布满流沙和沙丘的荒地是他们古老的故乡,后来不知怎么了,一部分蓝蜥精选择迁徙,离乡背井,这才被世人发现小蜥蜴能召唤魔兽的秘密。
若不是魔族陨落,人妖动了贪念,争先恐后抢得洛藓珠,也不至于把他们赶尽杀绝吧……
她哀怨地似乎想说什么,可她方张嘴,便一股恶臭的黏液滴落,一点声也发不出来。
“丫头,那小子怎么看起来如此奇怪?”
我静静盯着徐徐逼近的蓝蜥精,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可不知道为何,我却觉得她并无恶意,如同前几次追赶我般,像是苦苦的哀求。
“那是蓝蜥精,之前就被关进锁妖球……”,提到锁妖球,我不由得想起神珠普光的事,难道……神珠普光的威力是让关押在此的东西消融?
我微颤地摊开掌心,手心纹路间细细渗出透红色的黏液,比蓝蜥精的棕色透亮许多。
该不会是隧道顶部的光!
那些光斑就是他们说的神珠普光?!
该死,我握紧拳头,躲过蓝蜥精缓缓伸来的,满是黏液的大手。
“管家,切莫被光照到!神珠普光会消融一切生命!”,我脑海里猛地闪过他通红的瞳孔,他已经连眼珠都开始消融了,不免为他堪忧。
如此说来……悟涅那小子不知怎样了……
“神珠普光?丫头,你说这里有神珠普光?!”,管家一反常态,似听到了惊天动地的消息,格外兴奋,“皇天不负有心人,哈哈哈哈,果然不负老夫多年卧薪尝胆……”。
听着管家的声音悠悠荡荡远去,我不由得吊起一颗心,往缝隙里张望。这光如此邪门,把管家都吓成这般,那不听话的老头。
就在我走神之际,我感到腰间被一团浓稠恶臭的温热黏液包裹。
我干巴巴瞪着眼睛,动弹不得地一点一点包裹吞噬进黏液里,直到眼前被一层棕色黏膜遮住视线……
我不知道蓝蜥精欲意何为,直到她的肉身缓慢吃力地穿梭过神珠普光,连眼珠子都爆出,滚落,最后在普光下化成一趟水。
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道推出,我身子往一个暗黑的口子里跌去。
彼时,我眼铮铮看着蓝蜥精痛苦的面容,被溶成一团滋滋作响的白雾,如羽化登仙的凄凉。
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股又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如潮水剧烈拍打礁石,破碎了朵朵浪花。是锥心刺骨的不舍和千万的不甘。
眼角一滴泪滑落,我不禁一惊。
我不知为何为为她落泪,我也不知她为何为我舍生化雾,明明是形同陌路的俩人……
“嘿嘿,没想到来了个机灵的小妖,竟然知道此处乃神珠普光的盲区。”。
“大哥,这会儿收小弟可轮到俺了,谁都别跟俺大料抢啊!”。
身后窸窸窣窣有人在讲话,我随意抹了把脸,甩掉手上的黏液,站了起来。
适应了黑暗,我逐渐看清了此处的布局,层层环形阶梯上,或站着或躺着些妖精。而正中央的高台上,高傲地坐着十来个人,看得出他们的地位高处他人一等。
高台之上正中间坐着的人微垂着眸,听到动静,尖细眸光移了过来,然后闪过一丝惊讶和兴奋,“放肆!堂堂圣女可是给你们这样糟蹋的?!”,他笑得像只老狐狸般渗人。
押解我的妖精一听,均发出恍然大悟的呼声,然后脸上爬上恨意。
“就是这个贱人,害得俺们万妖王没祭成,反倒被将了一军,困在这鬼地方,还被愚蠢的蓝蜥精封了唯一的出口,大哥,今日就让俺替大伙报仇!”,说着,大料挥起南瓜长柄短锤就往我袭来,电光火石之际,一道紫光闪着电光,狠狠挡下了南瓜锤,轰隆一声,南瓜锤把壁砸出了个凹洞,就是不见破。
大料不明所以,气得快炸了,“大哥!你是不是还在怨俺昨晚睡觉抢了你被子!”。
众妖一听,惊呼,发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时,另一黑袍人出来捂住大料的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大料才一改态度,捂住偷笑,心甘情愿地去捡起南瓜锤。
这边,紫叩礼貌性地笑了笑,明明上一秒还摆弄着什么石子,这会儿已经手持着酒樽,出现在我面前,“圣女,许久未见。自那夜紫叩有幸看过魔盾,便迟迟忘不掉圣女的英姿。”
把我手都束住了,还说得出这种话,我坚毅地探入他一只深紫色的眼眸,“管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