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哦,对哦!啊啊啊!捕狗大队电话多少啊……”
“……,还是打给园长吧……”
“切,说到底还不是要打给园长。对了,园长电话多少来着?”
“……,直接报警吧……”
“嗯!好!我这就打119报警。”
“……”
我烦躁地掏了掏耳朵,尽量不去听三个小姑娘的对话。
我不知老狗这是怎么了,但看着情况多少不对劲,说实话,看他这模样,我真害怕他会伤及无辜。
想到这,我忙跑上前去,抱住老狗的前肢,摇头道:“你冷静点,你想要什么,婆婆帮你拿就是了,你乖乖别乱动啊!”
老狗回头看了我一眼,头一歪,眨了眨眼睛,似在让我安心。
可我哪安地下心啊,眼见着下一瞬,他大嘴一张,活生生,一点点把箍嘴的铁架子撑开。一时间,他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冲破天际。
但见他耳朵猛地立起,后肢铆足了劲,下一瞬如同闪电,飞驰而去。
一时间,热闹的院子里,百姓四处逃窜,惊恐万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我扶额伤脑,叹自己无用,不能阻止。
说时迟,那时快,我腿膝一屈,如同绷紧了炫的箭,几个飞步赶了上去,抓住老狗背上,那圈在狂风中狂傲不羁的毛发,“冲动是魔鬼啊,兄弟,咱们别玩那么刺激的啊,刚开始我们玩点温柔的?”
奈何,老狗仰天一声咆哮,纵身一跃,跃过一名抱着婴孩,吓得哇哇大哭娘亲。
“不好意思啊姑娘,实属无意啊!呜呜呜,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的祖宗啊!”,我被狂风疯狂地拍打着老狗的背,颠来倒去。
眼见着老狗朝着一名背着行囊,吓得脸色苍白,双腿抖动的男子而去,我猜想,老狗莫不是许久未开荤,想要品品肉味了。
唯恐他闹出人命,我咬紧牙关,脚一蹬,借着他硬实的皮肉,凌空一个后空翻,堪堪落地,护在男子面前。
老狗比我想象中灵敏,他硕大的脑袋一别,将我摔过一边,尔后露出森冷的獠牙,一张一合,朝男子咬去。
“别——”
我吃疼地爬起来,喘着息,心跳几乎吊到嗓子眼,可见到地上一滩鲜红的血水淌出,我心跳登时一顿,凉透了一般。
我错了,都怪我,不该惹这头野兽。
紧接着,人群中舒尔冲出一群训练有素的人,手里拿着各种我从未见过的兵器。他们紧紧地将老狗围起来,森冷的让人畏惧。
与他们严肃的面容相比,老狗却恢复了乖巧的面容,瞪大了圆碌碌漂亮的大眼珠子看着我。他嘴角长毛上,还沾着粘稠的血液,一点一滴,滴答作响。
我摸上他蓬松的毛发,内心沉重。地上受伤的男子利索地被抬走医治,我粗略看了眼,他腰腹受了伤,应当无生命之忧,
只是……
“祖宗啊……你这下可闯了大货了你知道吗……”,我生怕将他围住的人下一瞬就要置他于死地,然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住抚摸着他,安抚他情绪,“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啊,现在可怎么办啊!”。
“小姐,你已经受伤了,请迅速撤离,这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这条藏獒见了血,发了疯更危险,请你赶紧远离,请你赶紧远离!”
“不,不,他不是故意的……”,我扯了扯袖子,掩盖破皮的手肘,忙解释着。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的说辞显得这般苍白无力,“你还要去哪啊……”,老狗忽然扯了扯我的裙摆,将我往一侧拉去。
成为全场焦点的老狗不顾对准他的冰冷兵器,走到一块用巨大布块盖起来的地方前,那里写着“施工处,危险请绕行。”的字样。
“是否开枪?”
“里头没人,先看情况再定。”
“收到。”
但见他狗身一仰,将巨大的幕布扯下,然后缓缓走了进去,一阵杂乱的动荡声后,他巨大的身姿从暗黑中步步走向光明。
只是,这次,他嘴里多了一大包麻袋,从被獠牙扯烂处,白色的粉末被风吹散。
这时,人群中一人惊讶喊道:“海洛因!”
“什么?!那么大包海洛因藏在游乐园!这可是大新闻啊!”
“看,被咬男子的包里也都是白面,光天化日这下竟然偷运毒品,真是活该啊!”
“嘿,没想到,这条藏獒还是头缉毒藏啊!”
“那可不得了啊,难怪在这盯了好几个月,原来是在等待时机!”
老狗丢下白色粉末,缓缓走到我面前,乖巧地趴在地上,低下脑袋,眼巴巴等待着什么。
我顿了顿,才恍然会晤,原来……
好一会,我才缓缓伸出被擦伤的手,抚摸上他的头,帮他整理脏乱的毛发,轻声道:“真乖啊,真是个好孩子,但是……我们下次不这样了好吗?”
嘴上这么说着,我心里却不是滋味,就在我抱住他时,身后上来两人,想要将我拉开。
老狗眸光带凶意,将我拦腰叼起夺了回来,步步后退。
我知道他是害怕别人伤害我,才这般,可人兽不同,他用他的方式保护我,在人看来,就是伤害,“放开我,这样你会有危险的!”
“保护人质,狙击手准备,发射!”
“别别,各位兄台,他不会伤害我的,他只是有点怕生,我来跟他说说,你……你们先别动手!”,看着怪异的武器齐刷刷向这边瞄准,我心慌乱地一批,只希望他们能听进我的话。
然而,命运就是这般无奈,我话音刚落,便看到无数的火光朝他击去。也不知是什么兵器,刚碰到老狗皮毛,便是一口血泉喷出。
老狗怒吼,步步后退,带着我退回他带回毒品的洞口。
“不要伤了人质!”
“快跑!别犹豫,有多远跑多远!”,我被拦腰吊着,身上多处传来不舒适感。可现在老狗的处境更危险,我对老狗嘶吼道,“放开我,离开这里,以后我们才能一起玩,快跑!”
原本被痛得身子颤抖的老狗喘着气,他猛地一甩,把我驼到背上,破坏般往暗处钻去,“对,跑,快跑!不对,带上我你会更危险!”。
这一瞬间,我开始怕,怕他被抓住,怕他孤立无援,在绝望中死去。就像不小心犯了错的好孩子,被架上施行鞭打,这不应该发生。
条条平坦的大路上,一个个移动的彩色铁盒子被惊扰,相互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叫声。路上的百姓看到老狗,更是吓得胆都破了,四处乱窜,躲进街边的高大的泥石房屋里。
老狗带着我,飞奔过一条条陌生干净的街巷。
“我的气球!”,一可怜的小贩大喊着,手里的艳丽飞天小球炸开了花似的,飘飘悠悠飞天而去,彩色的光斑散落,甚是壮丽。
我仰天望去,不知何时,蔚蓝的天空出现了好几只巨型的红眼白鸟,发出呼呼的轰隆声,前来围观。
这一切,于我而言,太过惊奇却又太过陌生。一时间,我想起悟涅曾经问过我,“若有一天,我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会怎么办?”。
那时候我只当是他信口开河,而今身在其中,一股不适应地压迫感沉沉压在心头,陌生的情绪将我团团包裹,如作茧化蛹,闷得我喘不过气来,心里隐隐难过。
这时的我,也许能理解他的当时的心情了。
如果再来一次,我想,我愿意抱抱无助的他。
狂风撩撩,我原以为老狗驮着我,只是在漫无目的的奔跑,躲避,可后来,我才知道,他知道自己已经伤到要害,命不久矣,所以宁愿消耗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奔跑,奔跑到
这里,
这座洁白如雪的墓碑前,碑上的文字,让我为之怔愕。
他将我轻轻放下,自己拖着沉甸甸的毛发,一点点靠近墓碑,却好像生怕弄脏了它的雪白,又不敢触碰。
直到看见老狗身下拖着的血迹,我心头为之一颤,我原不知,他竟受如此重的伤。
我想夸他坚强夸他勇敢,更想教训他以后别那么任性,可所有的话一到嘴边,却又显得没意义,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从他脚上取下被勾住的鲜红的气球,“真是个好孩子啊……你,你……你要是累了,婆婆陪你休息一会,额,你要还想玩,婆婆就陪你多玩一会。”
老狗眸光暗淡,似精疲力尽了。他蜷缩起身子,在碑后盘成球,闭上眼休憩。
我把被称为气球的东西压在墓边,这场景,如同白雪皑皑之上盛放的一枝红梅,红梅之下,一头巨大的野兽在冬眠。
“都是我的错,他不懂人的规则,是我教坏了他,要罚就罚我吧。”,安置好老狗,我朝四周躲藏起来的追踪者呐喊。
是我怂恿他打开内心单纯的世界,是我害他玩耍误伤人,说到底,还是我的自私酿成的错。
天空轰隆隆的白鸟越靠越近,我也看到了上面潜伏着,拿着兵器的人。
“可别说笑了,野兽无人性,伤了人就得处决,这就是人的规则。”,我找不到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