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是被门敲得半醒,接着被完全醒来是因为一股连绵复杂的恶臭味……
而且……还是在茅厕里,被门外内急的大妈火急火燎地给揪了出来。关门前,她还不忘咒骂着,“占着茅坑不拉屎,活该生孩子没屁股!”
“大娘东北来的吧,做事彪悍!”我默默为她竖起大拇指。
刚醒来,我脑袋糟如杂草,还没弄清楚此时的处境。
我捏了捏太阳穴,活动活动筋骨,却发现身上的衣物半湿半干,指尖细黏,还有点黏糊。
难道……恍惚之际发生的东西确是真的?
那那巨大柔软之物和红眼怪猴又是什么?
还有……那少年呢?虽与我一同跌入湖中,却始终未寻到他,难道……他……已经被那巨物吃了?
可我又是如何逃出来了?还是在……我伸出两指,堵住鼻孔,还是在喧闹街边,臭气熏天的简陋公共茅厕里。
唔,这使我不得不陷入沉思。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隔壁男茅厕里,一只东西……额,一条……不!是一坨粉色肉团,以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被丢了出来。
清脆的一声“啪”,那坨粉肉便被打在地上,扬起的灰尘让我忍不住咳了两咳。
我挥了挥手,待粉尘散去才走近一看。
猪?
一头四仰八叉,鼻青脸肿的小奶猪?
我看了看他来时的茅厕,那里正悠悠飘出耐人寻味的气味。怎的,都说狗改不了吃屎,这年头连猪都改吃屎了?
不过,看他一动不动,不会是挂了吧?
犹豫得收了收刚伸出去的手,我捡起一根树枝,试着去戳了戳他圆碌碌,柔柔软软的肚皮。若还活着,应该有点反应才对。始料未及,像是按下了机关开关,这丑猪仔的眼睛蓦地睁开。可他那也不看,偏是幽幽将我盯着……
这阴郁的眼神,像是我抢了他嘴里的奶一般有仇,看的我背部发麻,好不自在。
我默默将他推远了几分,拍拍屁股起身刚想走,却见他如同一颗球,小短腿蹬了两蹬,身子一翻,近了我两步。
刚出壳的雏鸭,不管见到何物,都会认做母鸭。这猪仔……不会也是吧……
我挑眉,咳了咳喉里的痰,抱着手,“怎……怎怎么……,你……你你……可想……跟,跟,跟我……走?”
那小猪仔好似听懂了我的话,虽然满脸的不屑,却还是哼哼了两声。
“我……我,我不要……要,要你!”,说完,我转身就想走。
奈何,那猪扑腾扑腾,跨着小短腿愣是拦住了我的去路,还蹬鼻子上脸,一只蹄子用力踩上了我的脚背。
哟,这是在威胁我?
“你……你……你你……丑!”
这只猪仔来了脾气,转过圆碌碌的身子,屁股一撅,竟是华丽丽的送了泡童猪尿给我!?
我气得将他拎起来,“臭……臭……”东西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一个匆匆赶来的路人却亮眼放光地盯着我手里的小猪仔,“诶,这居然还有猪仔卖!多少钱啊,我买下了!”,也不知为何,他看了看我,悟了捂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钱!?
这钱字几乎一瞬间点亮我眼里的光芒。古话都说了,出门在外,哪能没点钱财傍身?
臭东西,别说我狠心。这猪啊,生来逃不过上餐桌命运,你说说哪头猪是活到寿终正寝的,更何况还是一头白白胖胖的小奶猪呢?
本想让你自生自灭,可保不准我将你丢了,你立即就被人擒了。你说说,即是同样的结局,何不顺便让我小赚一笔?
毫不犹豫,我伸五指,朝他晃了晃。
“五钱?”
我摇摇头。
“五两?”
我又摇摇头。
“五十两?”
我满意一笑,点了点头。
“趁火打劫啊臭婆娘!吃屎去吧!”,那买家破口大骂,拂袖扬长而去。
他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一华冠丽服的老板慌张跑来,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往地上丢了两锭白花花的元宝,“给,这小猪我马老板要了!”
我眼冒星光,哪管他奇奇怪怪的行为,烫手似地将那臭猪丢了过去,结果两个大的足够呛死我的元宝,“老板……壕……壕壕爽啊!”
还没来得及问这年头,怎么一头小猪都如此抢手,那有钱老板便急冲冲,抓着猪仔的后腿,离去了。
安放好宝贝银子,我看了看周围的街道,着实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这地方若称为街市,着实有些冷清,路上的人行走匆匆,又以袖捂口鼻,手里还拿着些香烛。
心生疑问,我随便跟了一行人,想看看他们是往何处去。
一路上,我所见之处,皆关门闭窗。地上散乱着生活垃圾,虽然今日烈阳高照,可屋檐内被挡住的灯笼依旧孤寂地在阴暗处摇晃,连外周的花草都蔫得像根放久的葱,更罔提行人了。
一路紧跟,最终那马老板跑到了一座简陋的小庙前,排队去了……
我道这一路上怎得都没人,原是跑到这小小的庙前拜神了。不过,这小庙又能供奉多大的神,居然吸引这一大长串队伍来烧香?
想罢,我也上去凑了个热闹。小小的庙宇,虽排了那么多人,可却无人交谈,更别说每人之间一臂的距离了。
“诶,你,说你呢,别靠太近。去去去……往后一点!”
前头排队的马老板回头见了我,立即捂住口鼻,见到瘟神一般,挥了挥手,示意我走远点。
我看了看别人,学着往后挪了两步。
“再往后点!”
“……”我照做。
站了一会儿,那队伍才微微蠕动一点。前头的马老板等得不耐烦了,转过身来跟我唠嗑,他手里的猪仔也不知怎么,本来还不断挣扎的他,这会儿跟死了一样,张着嘴巴流涎。
“贡品都卖了,还来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