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如愿以偿,安然死去
曾经他们俩是我对爱情的向往的榜样,可久了久了,我的榜样人设却瞬间崩塌了。
年纪大了,日子闲的荒废,总爱挑些挥之不去的往事咀嚼回味,嚼着嚼着就嚼出了另一种滋味。
或许儒若本身就是马阿爹与长公主重逢的一步棋子,而儒若多少猜到点眉目,以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没有求助马阿爹,而马阿爹也没有出面。
至于长公主,她就像一个幕后指使着,带着纪丞相的面具将儒若步步逼到一无所有。
那或许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罢。
嫉妒心使长公主对儒若对儒若长大的村子产生厌恶,这些人长期占有者她无法得到的男人的魔鬼。
又或许是老天怜悯,让我再见到猪肉大叔。尽管期间我百般阻挠,都无法阻挠猪肉大叔同样的命运。后来的我也算是明白了,不管再来多少次,不甘平凡的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像无论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默默关注儒若的一举一动。
女人的心思是复杂而细腻的,正如我来到这里之后,一直寻不到归属感。
尽管依旧处于生我养我的下店村,可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我始终是个外来人,无法融入其中的外来人。
我顶着不属于这里的身份恍恍惚惚生活了多年,夜里我常失眠,时而哭泣,寂静的夜也包容着我的小任性。
然而,所幸的是,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我沉重地闭上眼皮,浅浅勾起嘴角,“永别了,小婆婆……永别了……”,猪肉大叔。永别了,另一个小树叶,永别了,下店村。永别了,这个荒唐的一生。
说到最后,我已然没了力气说下去,只得在心里默默跟这个世界道别。
之后,我陷入了一片沉沉的黑暗中,轻飘飘,又好似被五花大绑紧紧束缚住手脚。
真好,全身的负担和不解都从肩头卸了去,一切荒唐都与我无关了。
甚得我意,甚得我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飘飘荡荡,时而苏醒,时而昏沉涣散开来。
第一次死,我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和没经验的。
沉沉浮浮了许久,我依旧动弹不得,连上黄泉路上散散步都不得,奈何我也不晓得上黄泉路的规矩。
也许我死的时候正好遇上大战争,大把大把的魂魄堵住了黄泉路口,把我给挤了出去,所以阎王爷暂且把我丢到一边排队呢。
不过,这地府鬼差做事效率实在太慢了,我见到阎王爷必须得参上一番才行。
想着想着,我暗自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同意了自己这个无厘头的念头。
直到有一日,我的意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偶尔我还能听到一些沉闷的声响。
嘿嘿,等了那么久,终于排到我了?
可还没高兴太久,我却隐约察觉不对劲。
长久在此处动弹不得的我今日却总感觉到周围传来炙热的温度,一寸一寸,紧紧贴在我腹部。……上天可鉴,我上辈子对儒若绝对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绝对没有偷得一次腥!
最多就是时不时意淫“小儒若”,这不算逾越之举吧?
哎……想太多又如何,一切都与我这个死人无关了,再也无关了。
忽然之间,耳畔又传来模模糊糊的声响,较之前几次更为清晰了几分。也许是在这孤寂得诡异的黑暗中待久了,第一次听到带着意义的话语,多少让我不适应。
“喂,说好了满满一瓶灵力的呱!我可不做缺心眼的买卖的呱!”
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对哦,差点忘了,这烦人的青蛙是个水陆妖怪……
这只阴魂不散的丑东西!
“嘶——你的货都烂成这样了,还给俺狮子大开口,你嘴巴长那么大是用来吵架的吗?”
“呸!不管烂的不烂的,能孵蛋的就是好货,你懂不懂的呱!”
“懂你妹!老娘这里就半瓶,爱要不要!”
“哟!要不俺把货切一半给你,你爱要不要呱?”
“我靠!你个绿不拉几的长腿怪!得得得,拿着东西赶紧滚!”
“嘿嘿呱,咱们好聚好散嘛呱~”青呱的声音此时显得很是猥琐和无赖,尔后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人类老太婆,你莫要怪我啊呱,咱们都是为了生计奔波,你想想你死都死了,物尽其用不多好嘛呱~”
听着意思,竟是在和我说话?
听这话,他们是在交易“我“?
明明已经死了,我还是气不打一出来。
老太太我为了允诺儒若和我未能完成的誓言,好不容易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给自己挖个坟,这会居然被一只半路杀出来的蠢青呱给偷走了尸体……
想到这里,我愈加来气!
来人啊!把老太太我给放出去!我不想排队,也不死了,等我处理掉那个丑东西再带她一起来排队!
我气急败坏地想挣脱周身枷锁,可不管我如何使劲吃奶的劲都无济于事,几次三番之后,我很不情愿地放弃挣扎。
之后,我再也没听过青呱欠揍的声音了,取而代之的是同青呱对话的另一把声音,尖细中带着细细的颗粒感,像是从喉中硬挤出一般。
这把声音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同青呱讨价还价时的粗鄙语气相比,后来的声音显得更温声细语和慈祥仁爱。
有时我会听到“宝宝你要乖乖长大哦~”
“宝宝你们冷不冷,要不要娘亲再给你们送温暖?”
“宝宝,娘亲爱你们~”
“宝宝你们不要睡太久了,娘亲好想立刻亲亲你们可爱的小脸蛋,么么么~”
“宝宝……你们怎么还不出来见见娘亲呢?”
到最后,已然变成了凄厉的“宝宝你们是不是死了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宝宝,是不是壳太硬了,要不要娘亲拿个小锤锤帮你们砸开可好?”
不知不觉中我忘却了何时鼻子能嗅到些莫名其妙、恶臭闷热的气味。
像是田间堆起来的干草混杂粪便发酵的味道,黏糊糊的湿气在胸腔中发热膨胀,几乎能将人蒸熟。
不祥的预感波涛汹涌,一波接着一波,把如同浮沉在海里的我冲得死去活来。
一段时日后,我已经能长时间保持清醒的意识了,五感也更加通透灵敏,外界的一丁点动静我都能清晰察觉。
我腹部的温热却渐渐冰冷了下去,就好似我被丢进发酵的地下室被掀开了盖子,寒冷的风呼呼贯通了整个地方。
终于有一日,我察觉我的指尖能活动了,继而是臂膀和肩部,最后连大腿都有了知觉。
啊!此时的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奈何我已经死过一遍了。
不!
我假装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异样,一如往常,随波逐流。
老太太我已经死了,我要认清事实,这腐烂的恶臭味分明是我身上发出来的,别杞人忧天异想天开了。
呵呵,老太我不管!
就算没死我也要装死!哼!我就不信斗不过老天!
……
不知道是不是如此,深夜躺在床榻上就寝时,越想进入梦乡,眼皮子就越不听使唤地背道而驰……此刻的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刮子,为何要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