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走了。
今天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宾客席间喧哗起来,整个婚礼高潮迭起,大家忍得好辛苦,此刻终于可以议论纷纷。
新郎还在。
……还有新郎的新女朋友。
连徵有些失魂落魄。齐雪梅知道他生气了,有些讨好地去拉他的手。
“老公,咱们走吧。”
齐雪梅在单独面对连徵的时候,显得温柔又小心翼翼,跟方才那副彪悍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是有些怕连徵的。因为在这段感情里,她一直是付出多的那一方。
……听到她这样称呼自己,连徵觉得有些刺耳。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连徵也觉得自己很差劲。
两个都伤害了,两个都辜负了。
他何德何能呢?他又有什么好。
所以当齐雪梅第二次凑过来,亲昵地挽住他手臂的时候……连徵认命地没有再躲开。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掉吧。连徵忽然很想赶快离开这里。王思斯已经走了,他再留在这里也没意义。
原来他终究没能力改变任何事。
连徵低下头,无颜面对任何人。灰溜溜地离开就好……他只想离开。
忽然有个人影挡在他面前。
……这人身高比他矮半个头,却像一座山,岿然不动地挡在他身前。
连徵抬起头,对上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睛,心底愧疚之意如泉水汹涌,心突突直跳。
……这应该是,全世界他最无颜面对的人吧。
王思斯的父亲站在连徵面前,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这一刻,他很想揪起这个小混蛋的衣领,一拳打过去,为女儿出气。可是他教了一辈子书,他做不出这种事。
这时,王思斯的母亲从丈夫身后走出来,上前一步,狠狠地挥出手去。
……很清脆的一耳光。她几乎用尽全力。
连徵的脸被打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觉得舒服了一些。
一直以来,王思斯的父亲从没待见过连徵,可是她母亲却一直对他很好。
她给他做好吃的,温言软语……她告诉他王思斯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拜托他好好照顾她娇惯任性的女儿。
王思斯的母亲一直是个传统温柔的女人,所以当她像母狮子一样打下这一巴掌……连她的丈夫也被惊讶到了。
连徵看着王思斯的母亲,想起她曾不由分说偷偷塞钱给自己,她说我闺女喜欢浪漫,对很多事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就当陪她玩了,尽量满足她吧。
毕竟每个女孩都只能年轻一次。
你多哄哄她,让她开心点儿,阿姨给你报销。
……想起那些过去,一去不复返的往昔……连徵眼眶红了。比带着巴掌印的脸颊还红。
“阿姨,对不起……”
连徵一眨眼睛,泪如雨下。
齐雪梅有些愤怒地瞪了老两口一眼,但终究是没敢说什么。连徵心中酸楚难言,终于找到出口,眼泪无声地汩汩而出。
“阿姨,我伤害了思斯……我并不想这样,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对不起,可不可以原谅我……”
连徵泪眼模糊。
他知道他错了。他心里是真的苦。
“不可以。”
王思斯的母亲眼神冰冷,声音更冷,一丝怜惜和心软都没有,反手又给了连徵一耳光。
“没有人会原谅你的。永远不会。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王思斯的母亲咬牙切齿地说,“别让我再看见你,连徵。思斯没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你不配!”
说完,她挽起丈夫,昂首挺胸地走出婚宴厅。
“媳妇儿,别动气……”王思斯的父亲被妻子的气场震慑住了,忍不住轻声安慰。
“我不气。我就是恨我自己瞎了眼……还是老公你有远见啊。你早就说连徵不行。”
王思斯的母亲笑了,一串眼泪落在胸前,“算了,都过去了。咱自己的闺女,咱以后好好疼她就是了。”
王教授拍拍妻子的手背,心中柔软起来。
“嗯,听你的。”
夜宵和林尽染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神色都有些惊叹。
……看着老两口的背影携手消失在走廊尽头,夜宵嘿了一声,“这新娘的妈妈可真酷啊!这两个耳光打的,真特么过瘾!”
林尽染怔了怔,弯唇一笑,“有其母必有其女。将来,王思斯也会这么酷吧。”
林尽染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如果有人胆敢伤他分毫,她也会将那人碎尸万段的。
将来,他也要娶一个这样的妻子。
……母狮子似的去保护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