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俊凯出身世家,在香港出生,在美国长大,2000年之后才回到北京做生意。
小蒋出生在北京。因为家里有花不完的钱,他又很聪明,读书成绩好,所以父母对他也不大管束。
小蒋跟老蒋之间的关系就像朋友一样。
当他弄明白自己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江星月一手策划的之后,整颗心就放松下来了。
“这位姐姐,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歌。”
他靠近徐雪娇,二人对视,心照不宣,旁人却对他们的关系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有点刺激。
小蒋对徐雪娇更感兴趣了,“我今天第一次跟星月姐见面,但是久仰她的大名。你是她朋友?”
徐雪娇忽然很怕江星月把她已经结婚生子的底细说出来。
“我想唱《最长的电影》,你们90后应该也会唱吧?”
“……当然。”
“一起啊。”
徐雪娇把话筒递给小蒋。
小蒋伸手来接,趁机捏了捏徐雪娇的手指。
他凑近了她。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想不到才好玩啊。”
“坐那边的大帅哥是你未来公公。”
徐雪娇一口气没上来,咳嗽起来。
小蒋一脸得意洋洋。
“我爸叫蒋俊凯,我叫蒋孝廉。”他又握了握徐雪娇的手,“咱们现在是真正的朋友了。”
徐雪娇怕被江星月和姚美如看到,神色有些不自然。
小蒋却以为她只是害羞。
“唱完这首歌,我正式开始追你,好不好?”
王思斯穿着婚纱和高跟鞋在夜色里奔跑。
两个面目模糊的彪形大汉拦在前面,用枪指着她,“把你最珍贵的东西交出来!”
王思斯认真思考。
——她上大学的时候又小资又文艺,不然也不会跟富家女江星月玩到一起,现在为了还房贷过日子,连几千块的轻奢都没再碰过,浑身上下哪有什么值钱玩意?
贞操?也已经没有了,再说她也不觉得那玩意珍贵。
“你说的是房子吗?其实我只交了首付,每个月得供八千多块钱呢,你要的话就拿走好了……”
砰的一声,彪形大汉朝天开了一枪。
王思斯吓得蹲在地上,大汉喝道,“把你老公交出来!那才是你最珍贵的东西!”
“我老公……不要我了……他走了。”王思斯哇一声哭了出来。
这时一个黑影闪现,手起刀落打跑大汉,扶起王思斯,轻柔地帮她擦眼泪。
“思思别哭,坏人会笑,王冠会掉。”
王思斯睁大眼睛,“连徵?”
连徵的脸在她眼前一闪,然后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王思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躺在地毯上睡着了,电视开着,正在放最老一版的《007》。
她的房子建筑面积也就六十平,除掉公摊,也就四十几。为了节省空间,客厅里没放沙发,而是铺了厚厚的地毯,上面胡乱堆几个靠垫,像个猫窝,十分舒服。
春节时连徵刚淘宝买了个投影仪,周末晚上窝着在这里一起看电影是他们一周里最期盼的时光。
——地毯四周摆满薯片,猪肉铺和雪碧,酸奶……为了这一刻,一周起早贪黑的高强度工作也都不算什么了。
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房子再小也可以感到幸福。
王思斯爬起来,想打起精神,挑件像样的衣服穿。
衣柜里很乱,什么季节的衣服都有,应季的就那么一两件。因为为了还房贷,她已经快两年没买新衣服了。
每个月存一点,两个人一起供出一辈子的家。这曾经是王思斯引以为傲的生活目标。
可是忽然之间,与她并肩而行的人却不见了。
这一夜真的太漫长了。
她该如何面对明天没有新郎的婚礼,和从此以后再没有连徵的生活?
因为难题无法解决,她反而也没那么在意了。内心深处是钝钝的痛感,她忽然很想喝酒。
蒋俊凯是做文化产业的。江海涛人傻钱多,很想投点文化项目,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儒商。可是江星月一搅局,他也没心情在女儿面前谈生意,整个晚上情绪低落。
江星月看小蒋跟徐雪娇玩的好,就跑来找老蒋喝酒。
“大叔,我敬你一杯!”
江星月是江湖儿女,一大杯红酒递给蒋俊凯,豪气地说,“虽然是红酒,我也可以干了。”
其实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父亲出来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早就知道。但今天既然给她碰到了,就必须管。
她也怕耽误江海涛的正事,所以有点想要讨好蒋俊凯。
蒋俊凯惯有的风度翩翩,“慢慢喝,我陪你。”
说完他饮了一小口,姿态优雅极了。江星月在他身边坐着,觉得有点如沐春风。
“看网上的资料,你以前生活在美国?”
旅行和fashion是江星月用来对付新朋友的两大话题。
“嗯,我住在加州。”
“我刚办了美国十年签证,下个月打算去走走,有什么好推荐吗?”
“加州在美国西部,你可以沿着西雅图到拉斯维加斯这样一路玩下去,我住在硅谷。”
蒋俊凯拿起手机,点开一张google的定位照片,递给江星月。
“这是我家地址,平时有保姆打理,你可以随时过去住。”
江星月一笑,接过手机,“San Jose?我经常在旅行杂志上看到这个名字。”
“你真可爱。“蒋俊凯语气温柔地纠正道,“San Jose是西班牙文,所以不发J的音,是H的音,叫做圣何塞。圣何塞和三藩之间的地区叫做湾区,bay area,很多中国人喜欢住在这里。”
“喔。”江星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没文化。
虽然她有钱,有青春,泡小伙技术一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蒋俊凯面前有点自惭形秽。
王思斯跑到7-11买酒。
像喝水似的一口气喝了半瓶啤酒。
北京的天已经透出一丝光亮。再过几小时她就要面对没有新郎的婚礼了。
王思斯脑子“嗡”的一声。
无数个念头烟花似的爆在脑子里,却捉不住一丝痕迹,忽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王思斯一口气跑到门外,扶着一棵大树,毫无姿态地吐了。
……这一刻,她的胃好像代替了她的心,痉挛,收紧,一下一下地疼。一直吐到没东西可吐了,王思斯才扶着树干跌坐到地上。
不远处,秦三苗正在跟一个年轻姑娘拉拉扯扯。
这姑娘穿着好短一条牛仔短裤,上身是一件长袖卫衣,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可是就凭那双长腿和尖下巴,肯定是个美女。
“你别走,我都低三下四来找你了,你还想怎么样?”美女气急败坏。
“Tina,我们分手吧。”三苗的声音磁性和煦,即使是说分手,也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们性格不合,我怕以后会伤害到你。”
“我们才在一起两个礼拜,你就要跟我分手?秦三苗……有种你再说一遍!”
“Tina,你冷静点。”男子的声音依然温雅动听,“我们真的不适合。”他伸手轻拂她脸颊的发丝,将它们温柔地别到她耳后,轻声问道:“你觉不觉得,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
Tina怔了怔。
“你漂亮,年轻,是前途大好的模特,我不能耽误你。”三苗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我的事业正值上升期,每天需要跟许多人打交道,男男女女的,不但让你误会,也没时间陪你……我不该任凭自己喜欢你,追你……我应该压抑着这份感情。”
王思斯怕他们看见自己,往树影后头躲了躲,心想,好在胃里没东西了,不然估计又要呕。
Tina沉默了。她分不清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向来都是她甩别人,没有别人甩她,她放下脸面来找他,已经是莫大的妥协。
——因为她真的不想离开他。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紧紧的,却说不出话来。
“我们分手吧。”三苗却执意拂开她的手,“以后你会明白,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我不逼你结婚了还不行吗?”Tina还抱有一线希望,她知道,三苗忽然提分手,是因为自己先斩后奏地安排了他与父母见面。她原本气他对自己不够认真,可是此时此刻,她只想挽留住他,割地赔款都没关系!
为了扭转败局,越是年少气盛的姑娘越可以用尽手段,“咱们回到从前那样就好。”
秦三苗站在背光的地方,身后是一团忽明忽暗的霓虹,他顿住片刻,抱了Tina一下,转身离去。
Tina哭了,捂着脸蹲下去,偌大的北京城,几近凌晨依然车水马龙,可是没有人注意到她,更没有人注意到一旁怔怔看着这一幕的王思斯。
在这座城市里,年轻男女的感情一向脆弱,分手的方式有许多种,谁不愿意好聚好散。
可是为什么,更放不下的往往都是女孩?是生理结构的原因,还是社会舆论乱贴“剩女”标签的缘故?
有时候喝了酒,身体不受控制,脑子反而转的更快。王思斯扶着树艰难地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的走向秦三苗,心里燃着熊熊怒火。
她再也不想跟秦三苗这样的渣男同桌吃饭!
气冲冲地追上他,她却被马路牙子绊了一下,秦三苗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身来将她扶住。
“别碰我!”
这一刻,王思斯恨透天下渣男,嫉恶如仇。
“柯基?你喝多了。”秦三苗保持风度。
“什么叫为她好啊?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你怎么不为她好?现在床也上了,心也给你了,你来这套?”王思斯借着酒劲又推了他一把,“既然要分手,你当初干嘛对她好?哼,渣男!”
王思斯双眼喷火,转身想走,却是一阵头晕,脚下一绊,倒栽葱似的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