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
不准备打扰伙计,叶子与娘亲,并赶车的几位大叔,寻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
正值晚饭时间,一些出来玩的公子哥儿们,行路的,各方百姓,陆陆续续进铺里吃饭。
店伙计忙得不亦乐乎。
一伙计小跑着来到叶子这桌,欠身道:“客官吃点啥?”
叶子微垂着头,熟练地报出几个菜名,都是以往常做的。
伙计答应一声,又小跑着走了。
老黄头高兴的龇牙笑,压低声音道:“小公子,铺里生意很好,山里有收成了!”
叶子点点头,道:“我还想开个成衣铺,再多赚……”
赚字还没说完,突然门前闹闹哄哄来了批人。
“收赋了,收赋了!你们掌柜的呢?!”
一伙官兵,挎着大刀涌入店内。
有几个食客惊然抬头,更有几个露出害怕的表情,抬抬屁股要走,而桌子上菜已经摆上了!
叶子皱起眉头,看向官兵。
并不见崔司事。
大食铺掌柜,是从小食铺分过去的老崔,见官兵来了,忙笑着迎过去,“各位老爷辛苦,请入座喝杯茶,赋银马上备好。”
为首的衙兵眼一瞪:“老爷我没那闲工夫跟你耗!”
“来人!搜银!”其人手一挥下了令。
官兵们齐声吆喝:“到!”
老崔及伙计要拦,被一把推倒在地。
几人蹿入柜台后,一阵霹雳乓啷,台子上东西通通给扫到地上,哗啦,踢倒柜台周围的酒坛,搜罗银子。
胆小的食客,缩着身子站起来,溜墙边,也未结账,就跑了。
叶子闭闭眼,再睁开,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狂怒!
青天白日明抢啊!
老黄头压低声音道:“将军为避耳目,未多派人手,今日要吃亏了。”
食铺在姜书远眼皮底下,属于大隐隐于市。
可若日日如此,生意没法做啊。
“大人,找到了!”一官兵高兴的喊道,手上搬出个木盒。
盒里白花花一整盒的银子。
老崔眉头紧拧,目露冷意,可也未动。
这些人既见了白银,便如苍蝇叮了血,断无收回的可能。
“哈哈哈……”,官兵们揽着银子,理也不理店内众人,勾肩搭背地狂笑着走了。
老崔却背过身去,对伙计使个眼色。
几个小伙计领会,脱下身上围裙,疾步出去,远远跟着那队官兵。
叶子眼尖,看到此番动作,嘴角上扬,点点头。
靠谱!
堂内食客趁乱走脱大半,但依然有几桌客人。
其中一桌有一人,也发现了老崔的暗动作,为啥?他眼也很尖,不仅尖,还大如牛蛙!
被叶子唤作大眼蛙的那位男人,此刻也坐在大堂里,从头至尾旁观。
待看到老崔派人跟出去,他挑挑眉,牙缝里飘出几个字:“有点意思……”
小厮问:“公子,啥意思?”
大眼蛙点点小厮:“去,跟着那队官兵,看看他们身后有没有尾巴,你连尾巴带官兵都给我跟好了。”
小厮眨眨眼,没明白。
大眼蛙低骂一声:“蠢货,刚才食铺里伙计出去跟踪官兵了,敢这么干的,能是常人么?!他们跟着官兵,你跟着他们!”
“是是是……”,小厮这才明白,叫几个随从,一起拔腚出门。
大眼蛙复垂头,慢条斯理地吃饭。
老崔转过身来,对堂内食客抱歉地笑笑,“今日多有打扰,这顿饭就当大食铺请客了,各位不必付银,尽管吃吧。”
“好!”
“敞亮!”
有食客赞了声。
在其位不谋其政,把个天下交给泼皮无赖,毫无廉耻之人,金銮殿上的皇帝,你是怎么想的?!
噢,你就办了一件靠谱的事,犯了个大错,倒把夜天送来了,若不是你昏庸,我也见不到夜天。
还是得谢谢你。
叶子腹诽一通,没准备继续坐着蹭顿吃的,招呼娘亲回小食铺了。
大眼蛙身边的跟班,听说今日白吃白喝,高兴了:“公子,这家是宁县数第一的食铺,今日咱敞开肚皮吃!”
“就是,公子,连我们郑国都没尝过如此美味。”另一人道。
大眼蛙眼一瞪:“给我闭嘴!”
跟班不以为意:“公子,就姜书远这做派,宁县迟早得垮,怕他怎的!”
大眼蛙气得眼疼:“你们跟我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也没学到本公子的本事?我们来,是要让姜书远打头阵,出兵连青山,他不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他好了,我们才能好!”
说完,恨铁不成钢,眼睛瞪得更大了。
“噢噢……”,跟班们呆愣愣的。
大眼蛙一拍脑袋,叹道:“郑国无人,郑国无人呐!”
叶子带着娘亲坐着马车,回到小食铺,甫一进店门,便直奔柜台打量。
“叶子,看啥的?”老冯头出来问道。
叶子犹疑地问道:“没有官兵过来抢银子?”
老冯头刚要摇头,门外,老黄头小跑着进来,说道:“快,快把银子藏起来,官兵到街面上了!”
原来这队官兵挨家挨户的抢,还未轮到较偏远的小食铺。
老冯头急忙收起大部分的银子,留了小部分依旧放在原处,等他们来抢。
叶子摇摇头,不愿再看他们丑态,带着娘亲入后院避开。
前院闹腾完后,老冯头脸色铁青的进后院,“叶子姑娘,如此,生意没法做了,这姜书远必须除掉。”
叶子盯着他看,一句话顶到嗓子眼,又被她使劲憋回去。
除了有什么用,还会有第二个姜书远,除非,除非自己做了这宁县之主,还吏治以清明。
可这话,她不敢说啊。
在连青山上,兄弟们就是绿林豪杰。
下山坐官堂,那就是“叛乱”,皇帝决不愿意的,等于捅了马蜂窝,一波又一波的“围剿”,谁能吃得消?
“冯叔,这事还是要和山上商议,拿个周全的计策出来。”叶子道。
老冯头点头:“确实需一番计划。”
天色已晚,叶子也没心情画衣饰草图了,草草吃了饭,爬床上睡觉。
次日,官兵们照旧来抢银。
“冯叔,官兵如此疯态,是最近的事吧。”叶子问。
老冯头点点头,“也就姜书远到任的这几天。”
正说着,前院报告锦绣坊的人来了。
常月娥来干嘛?
“小东家,姐姐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