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猪,老姜头起先不信,现在不免有点动摇,外孙女看起来有了脾气,说不定猪真是她弄的。
回到堂屋,老姜头平静的问道:“这野猪比野鸡更不好弄,丫头,你说是你弄的?”
叶子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突然神神秘秘地凑到老姜头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外公,别跟别人说啊,外孙女前日被那泼皮摔晕,梦到一个神仙,教了外孙女很多本领,你说神奇不神奇?”
闻言,老姜头面露喜色,“这是真的?”
姜雪娘也好奇的看着叶子。
叶子心里偷笑,面上却笃定地说:“那是当然,神仙只教了我一人,说我有大造化。”
“哈哈,”老姜头突然拊掌大笑:“大妮儿,你总算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生了个好女儿。”
叶子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是朴实百姓,这便信了。
她不知道的是,不仅是小小瓦口村的普通百姓,就连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皇帝,都笃信神仙黄白之术,给整个国家,朝堂,带来一波腥风血雨。
当然,这些离叶子还有些远,眼下她需要解决的是果腹,丰衣。
“明日我弄辆推车,推着猪去赶集,你们娘俩跟着。”老姜头发了话,说完,便挥挥手,走了。
姜雪娘站在柴扉口,直到看不到老姜头的身影,才转身回到堂屋。
叶子见她脸上带着明显的放松和愉悦,很显然,老姜头今夜的行为,对姜雪娘来说,是重拾了她久违的亲情。
“叶儿,娘去热热鸡肉,吃完早点睡,明日跟着你外公去赶集。”姜雪娘笑着说。
“哎,知道了。”叶子答应着。
漆黑黑的夜空,广袤而深沉。山坳处的这户人家,草屋内点点灯火如豆,像严肃骄傲的嵋山,眨起了温柔的眼睛。
次日,娘俩早早起来,姜雪娘生火,往剩的鸡汤里又加了点水,继续炖煮。
叶子拿个瓦盆,舀了半瓢粗粮面,揉成面团,做出几张饼子,贴在锅沿上,又摘了蘑菇,烫好。
姜雪娘看女儿忙这忙那,嘴角笑意不断。
鸡汤好了,锅贴饼子也熟了。
“叶儿,快吃吧。”姜雪娘摆好饭桌,就在灶间吃。
“娘,要去赶集,得吃的饱些,我再炒个菜。”叶子摘了葱花,锅里浇上金黄的鸡油。
“滋啦滋啦”,鸡油热起来,葱花爆出扑鼻的香气,鲜嫩的蘑菇滑入锅中,不停翻炒,撒上点盐,又淋了一点点水,片刻便炒好了。
“齐了。”叶子将一盘泛着金黄油光的嫩蘑菇端上桌。
姜雪娘吞了吞口水,神仙教了女儿这么多呢。
夹起一只圆圆的小菌伞,塞入嘴中,嫩脆爽滑,鲜美至极。
“太好吃了!”
叶子满意的哈哈大笑,娘俩吃的欢实。
“等咱回来,再做一盘,给你外公外婆送去。”姜雪娘说道。
“送什么送,还没吃完饭?该走了啊!”娘俩正说着话,老姜头过来了。
“哎,爹,这就吃完了,你吃饭了么?过来尝尝叶子做的菜。”姜雪娘站起来说道。
老姜头挥挥手,“早吃过了,你俩快点,我这便开始拖猪了。”他推了辆独轮车过来,来到柴房往外拉猪。
娘俩大口的塞饭,不多会儿,便吃饱了。
叶子出来一看,这天还黑着呢,是不是外公想趁人家都没起,偷偷的出村?
三个人一齐把猪挪到手推车上。老姜头扔给姜雪娘一个火把,姜雪娘照例拿着菜刀,叶子背上弓箭,锁好门,祖孙仨出了门。
二十里路,推着车,徒步。仨人均是灰布土衣,黎明前灰蒙蒙的夜色,将三人淹没。
叶子头一次赶集,心里有些兴奋,一路使劲的东瞅瞅,西看看,出了村子,便是大片的原野,小车在土路上咯吱咯吱前行。
“点火把。”老姜头说道。
火把点起来,可以看清两旁的灌木矮丛,偶尔路过起伏的土坡田埂。
天虽然黑着,早起的可不是叶子一家。
小车嘎吱嘎吱穿过一处灌木,灌木后的土坡上,伸出了两颗脑袋。
“远子,这仨拖了一头猪,前后无人,办不办?”一裹着头巾,臂间绑着绿条的男人跟同伴说道。
“你想死啊,大当家怎么说的?小点子的小货,不干,你耳朵塞驴毛?!”唤作远子的男人瞪眼斥道。
男人嗫嚅一句:“那一头猪,够兄弟们吃一顿了,我这不也是为大家想?”
“不行!咱虽是匪,但,盗......盗什么来着?”
“盗亦有道,大当家常说的嘛,你耳朵也不好使啊。”
“我呸,我那叫耳朵不好使?不就是记不住吗?天天那么多事,我脑袋都满了。”
“嗤.....”男人嗤了远子一句,却不再说话了,眼看着叶子一家走的远了,送上门的肥猪也不能要,天天趴这盯着大点子,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大货走?
以往这条路上,总有些商队啊,镖队啊,往县城走来走往,近几年少了很多,山寨的收成都少了。
小点子虽小,也是肉哎。
“你小子注意点,大当家严令你不是不知道。”叫远子的人提醒同伴。
“知道了,知道了。”
山坡上,俩脑袋往回缩了缩,四周恢复了宁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