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子分别后,苏天天掏出傲娇的某人塞给她的大把银票,在宫门附近租了个不大不小的宅院,再等她置办了些什物,差不多就日中了。
苏天天换上月白色简制男装,摇身一变成了一名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就大摇大摆地出自己宅院,目的地——富贵楼。
别吐槽这名俗,这富贵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每逢中午还有手握醒木的说书先生讲一段王朝更迭,叹一场儿女情长,悲一曲红颜薄命,客源不绝,鱼龙混杂,实在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这位爷,看着面生啊,里边请。”
苏天天刚迈进富贵楼,小二就肩披抹布,殷勤地迎了上来。
“二楼。”苏天天十分上道地塞给小二一张银票,言简意赅道。
“好嘞,二楼客官一位。”小二见苏天天的动作,方才笑嘻嘻的表情一顿,瞬间又眉开眼笑,仿佛刚才都是错觉。
他将收下银票放置怀中,领苏天天绕过正朝酒楼大门的楼梯,转而从西南角简陋的小楼梯上了二楼。
在来之前,苏天天就联系剧情推断出,太子在夺权之役中消息出奇得灵通,定有专门效力于他的组织在暗中查访,而地处多方势力交接处的富贵楼,既一人口杂乱又在剧情中决定性时期巧合地多次露脸,嫌疑很大。
故出宫以后,苏天天就借机用系统模糊了别人对自己性别的印象,屏蔽了可疑人的视线,做了着装改变,换了个落榜秀才的身份,来富贵楼一探虚实。
“公子,要什么消息?”
被领上二楼后,一位儒生模样的老人端坐在案几后,翻看纸页泛黄的账目,头也不抬地问出现在着的陌生人。
果然,富贵楼贩卖消息,看来给小二塞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看来把她当成了混道上的了。
“不,我是来卖消息的,”苏天天缓缓打开折扇,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说吧,关于什么的。”老人更加兴致缺缺,指头沾了点唾液,又翻了一页账目。
“关于当朝太子的消息。”苏天天语出惊人。
老人猛地抬头,手也滑离带着腐朽味道的纸张,毒辣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衣冠楚楚的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不确定地问道:“关于当朝太子的什么消息?”
这二楼并非像普通食客前往的富贵楼富丽堂皇的二楼一般,雕花木窗大敞,反而说是一间阁楼也不为过。室内唯一的光线,从小数个巴掌大的小窗口挣扎地挤进来,落在老人直勾勾看着苏天天的满是皱纹脸上,晦暗不明。
“太子的亲妹妹——萧菁。”
天下皆知,皇后一朝产双子,一龙一凤。可惜这公主怕是命中福泽不够,有命出生在皇室家族,没命享受荣华富贵,竟然被当年人尽皆知的起义团伙从警备森严的皇宫里劫了出来,生死不明。
听说当时皇帝还为此震怒不已,一是愤怒起义团伙如此猖獗,二是不敢置信皇宫守卫这般不堪,为此一下连撤了几个高官统领的职位,一时朝中人人自危。
“当今太子的唯一的亲妹妹——荣华公主在十几年前被凶徒劫持,怕是凶多吉少,早已归西。”老人微眯的眼中透着精光,想从苏天天从容不迫的脸上看出什么,“一个已死之人的消息不值钱。”
秦婧被认回的消息还未曾在正式场合公布,而昨晚和太傅夜谈,太子殿下并没有时间和下属交接消息,直接导致老人认为苏天天口中的太子殿下的妹妹指的是真正的公主。
“谁说她死了。”苏天天悠悠晃着扇柄。
老人收起起初怠慢的架子,挥了挥手。刚才领路的小二面容严肃地会意点了点头,迅速下楼,步态有力轻盈,脊背挺直,丝毫不见方才点头哈腰的谄媚之态,是个练家子。
看来这富贵楼确实卧虎藏龙,一世也扮演过废材逆袭的古武世家的小姐的苏天天暗自评判道。
“公子稍等,一会我家主子会与你面谈。”老人佝偻着腰从靠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指着一旁的座位,示意苏天天稍做休息。
苏天天本就为引他家主子出来,自是迈步上去坐下。
老人拿出柜中的茶叶冲泡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天天聊着。
“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姓白,名苏。”苏天天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从街市淘来的折扇,“我就是个落榜的秀才,没什么值得打探的。”
第一次见把话说得如此直的人,老人猝不及防被噎住了。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有关荣华公主的消息的呢?”
“啪。”苏天天把折扇骤然收起,坦然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这消息确保准确,绝非道听途说。”
“是不是真的待我主子来了便知。”
老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看不透眼前之人,看似莽撞无知,实则剔透玲珑。他想说的自会大方告知,不想你知道的,你就算拿铁棍去撬都没办法从他口中得知一字半句。
看他衣着打扮,仪态谈吐说是个失意落魄的落榜秀才,不如说是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少爷。
“段老,主子来了,快上楼了。”刚才急急下楼的小二又回来了。
“嗯。”段老点头示意知道了,端起方才泡好的上等茶叶放在苏天天右手边的小桌上,转身连忙摆好行礼的姿势。
见段老这动作,来者是萧闫八九不离十了,真期待呢,又见面了。较与旁人的紧张恭敬,苏天天一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旁边小二看不下去了,出声斥责道:“态度放尊敬点,你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
“不知道呀,不过我知道那是你家主子,不我家的。”
“你——”小二还想说什么,被段老一个眼神制止了,只得作罢。
不一会,一个身影逆光走来,身材颀长,熟悉的玄色华服,玉冠束发,假面覆半脸,薄唇紧抿,面容不悦,周围气势迫人。
“卖消息的是谁?”
“这就我一个外人,这位主人还看不出来吗?”苏天天翘起二郎腿,玩世不恭地脱口而出。本来想给未来将会效劳的太子留个不卑不亢的好印象,不想一看他周身散发着的陌生的气息,就忍不住逗逗他。
这几句在苏天天看来只是逗逗萧闫的话,在段老和小二看来简直是大不敬,纯属不要命了的行为,他们怜悯地看了一眼对一切浑然不知的苏天天。依这位主子的脾气,眼前的年轻人怕是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却不想太子殿下完全没计较其不敬之言。
“你?”萧闫如辽阔草原之上飞驰的雄鹰般锐利的眼神扫过慵懒靠在椅子上玉面公子,语气带着嘲弄,但并没有发怒的迹象。
至今早与那个不知礼数,还能把人气得半死的女人分别后,自己心情一直不佳,但不知怎么的,见到眼前这个和那个蠢女人一样,目中无人的少年,心情居然神奇地平复了。
本来听闻有人想卖萧菁的消息,估摸着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能秦婧回宫的消息泄露出去了,就想派人打发那个卖消息的人,可是直觉却让他亲自走一趟,去探个究竟。
本以为是个穷凶极恶,举止粗俗,渴求金钱之辈,没想到是个粉雕玉琢的世家公子,只是看着怪眼熟的,感觉在哪见过,像极了谁呢。
像今天离开的蠢女人,萧闫感觉自己可能疯了,眼前这人虽眉目清秀却实打实是个男子。
“我?我怎么了?”苏天天做任务到现在什么角色都差不多扮演过,什么贬低质疑之言没入过耳。可是从萧闫口中说出的怀疑却让她轻而易举地炸毛了。
“无用书生。”萧闫顺口就接。
“无用?!”被太子殿下的直白气笑了,苏天天晃着扇,走到萧闫跟前,一副风流公子做派,“太子殿下认识我吗?怎么就认为我没用呢?”
萧闫虽面不改色,但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也正色审视眼前面容精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