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家家户户都透着灯火的光芒,夜幕的黑混合着灯火的橙黄在林若曦的眼中勾勒出了一幅记忆中的画。
画中,有她,有爸爸,有妈妈,妈妈靠在爸爸的肩头,如水般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爸爸也是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她在两人的目光下,开心的笑着,记忆的画面如此的温馨,又如此的陌生而久远。
一股淡淡的雾气氤氲着从眼底弥漫上来,她的眼前变的有些迷蒙,鼻也微微泛着酸。
“若曦!”章青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却发现林若曦正背对着她正站在阳台上发呆,便开口唤了她一句,:“快进来吃饭,免得菜冷了!”
闻言,林若曦吸了吸鼻子,回过头,对着章青露出一抹笑,:“好的,章阿姨,我来了。”
万户人家,万般变化,譬如章阿姨、譬如她,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或悲伤,或幸福,但至少,这一路她还有妈妈的陪伴,她并不孤单。
林若曦的笑是一贯的安静、美好。
两人坐在桌前,林若曦陪着章青吃饭,章阿姨不断的夹菜给她,她只得拼命咽下碗里的食物,直至吃了两碗,实在撑的不行了,林若曦才放下筷子。吃罢饭,她又帮着章阿姨洗干净了碗,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聊着天一边等着林若曦的妈妈黎君回来。
差不多到9点的时候,林若曦听见了有人上楼的声音,脚步声她很熟悉,估计着应该是她妈妈回来了,林若曦便跑到门边开门看了看,果然看见黎君正准备开自己家的门。
“妈。”林若曦喊了一声。
黎君回过头,看着她站在章青家的门口,不由得愣了愣,:“若曦,你怎么?”怎么在隔壁章阿姨家?
“这丫头,钥匙不见了,我刚巧回家碰上了,便留她在我这里吃了个饭。”章青听见动静,也跟了过来,看见黎君回来了,便帮着解释道。
“是吗,真是麻烦你了。”黎君客气的道谢。
“哪里,哪里,我还要感谢你女儿帮我拎东西呢!”章青呵呵道。
趁着她俩谈话的功夫,林若曦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来到了大门口,她微微弯了弯腰,:“今天谢谢章阿姨了,我妈妈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家了。”
“去吧去吧。”章青一脸和蔼的笑。
黎君也又多谢了章青一声,而后她们母女两人才进了屋。
整个家里黑漆漆的,十分安静。
林若曦熟悉的摁下了墙上的开关,灯被点亮了,屋子里洒下了柔和的一片黄光。
换上拖鞋,黎君似乎很累,满脸的倦容,她浑身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休息。
”妈,今天人很多吗?很累吗?”林若曦也坐到了她身边,看着妈妈疲惫的样子,她秀气的面容难掩心疼之色。
”没事,就是腰有些酸,休息休息就好了的。“黎君睁开了些眼,看着女儿因为担心自己而拧在一起的眉头,勉强的扯了扯唇,露出一抹安抚性的笑容,她不想女儿太担心自己。
”那妈你躺下,我来帮你按摩。“林若曦撒娇的拉了拉黎君的胳膊,示意让她横躺在沙发上。妈妈的腰不好,经常会痛,为此,她从电视跟书上稍稍学了一点按摩的方法,尽管技术不好,但多多少少也可以帮妈妈舒缓下。
”嗯,好,好。“黎君没有拒绝,顺势躺了下来。
“妈,是这里疼吗?”白嫩如青葱的五指附上妈妈的左腰,她小心的施加着力量,妈妈的左腰是旧患,前些年受过伤,只要母亲说腰疼,多半是这儿,:“轻重合适吗?”
“嗯,是这了,就这个力道刚刚好。”黎君的倦色少了几分,眉心也舒展了些。女儿按压的让她感到很舒服,腰间的酸痛感也确实减轻了不少。
“妈,要不我以后每周的周末去店里帮你忙吧?”林若曦看妈妈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些,便小心翼翼的开口提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用了,店子妈应付的来。”见女儿又提起去店里帮忙这件事,黎君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皱,语气不觉严厉了几分,;“若曦,你现在上高中了,课业压力大,要把心思多花在学习上才行。”
“可是,妈,”林若曦不甘心,还想继续争取下,其实学校的功课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而且她也只是抽出周末时间去店里帮忙,再说上高中前,她也是每个周末都去店里帮忙的。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你好好学习,”黎君不想跟女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打断了她的话。
“妈,。”跟她想的一样,妈妈的立场仍旧很坚定,林若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虽然心里有些沮丧,但她也不好多做争取,毕竟,妈妈做了决定的事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她说服的,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慢慢来了。
“好吧,我会用心学习的。”林若曦放弃了执着。
听见她不在坚持,黎君这才缓和了脸色,爱怜的看了眼女儿,她又想起了件事,:“对了,若曦,再过不久就到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当生日礼物?”
“妈,不用了,该有的,我都有。”林若曦摇了摇头,她不缺什么,她也不要什么,唯一希望的是母亲别这么累。
林若曦的回答在黎君的意料之中,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很懂事。
当初,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老公的生命,从此,他们林家的天就塌了。她无法接受这件事,每天抱着女儿,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直到某天,她觉得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颤颤巍巍的拿了瓶安眠药,准备了却余生时,却看见女儿摇摇晃晃向她走来,举着手中的纸巾,帮她抹去脸上的泪,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妈妈不哭,妈妈不哭,曦曦在,曦曦陪你!”
那一刻,她泪如雨下,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后来,她靠着老公的抚恤费,开了一家小吃店,起早贪黑的熬着,不敢让自己松懈,只为让女儿过的好些。
好在,小吃店慢慢上了轨道,生意好了起来,靠着小吃店的收入,倒也能维持她们两人的开销。
再后来,若曦也长大了,越发懂事了,知道她工作不容易,很少主动要求过什么,读书也格外用功,不用她操心。
先前怕她工作累,放学后还总到店里帮她忙。
有女如此,她已经很满足了,望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公的遗像,黎君心里默默的想着,倘若老公知道女儿这么懂事,也必定会跟她一样,满怀欣慰吧。
这次,女儿考上了晟望这个名声在外的学校,又恰逢她16岁生日,说什么,自己也应该好好奖励下她。黎君想到了包里的那张放了许久的宣传单,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