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床榻上有一绝色女子,面色苍白的斜卧在上面,在她的身侧有个眉头深锁的男子怀抱着一个灵动的孩子在那立着。
“夫人,女儿才刚满月,夫人切不可抛下她不管啊!”叶老爷抱着的正是刚满月的漂亮女儿,双眼泛红的看着已奄奄一息的夫人,大夫曾说夫人的体质不适合孕育孩子,他怜惜夫人直言没有孩子无妨,只要两个人幸福就好,但是夫人却执意生下孩子,说那是他们俩生命的延续,不管谁先离开,至少还有个延续的生命陪着,若是不允,她便带着孩子永远的离开。
这个离开不是字面上的人离开,而是一尸两命的离开,无奈之余,叶老爷也只能允了夫人,却不曾想夫人自生下女儿后,身子骨每况愈下,而如今已没有人能帮她续命,他满心的不舍与自责,若不是他不够坚持,夫人岂会遭逢此罪?
像是看透了叶老爷的想法,叶夫人淡淡一笑,“傻瓜,我不在,还有曦儿陪你啊!”
“曦儿?”叶老爷愣了一下。
“嗯!”叶夫人微笑的看着叶老爷怀里的孩子,这些天为了照顾她,他们都还没给孩子取过名,“这孩子在晨曦中出生的,取名曦字可好?”
“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你好好的,但是这句话叶老爷并没有说出口,因为夫人并不喜欢。
叶夫人伸出手来,叶老爷了悟的将曦儿放进叶夫人的怀里,叶夫人抚摸着一点都不认生、眨巴着大眼睛四处看的曦儿,“曦儿,对不起,娘没办法陪你长大、看你成人,日后,跟着你爹,你可要听话,娘会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夫人!”叶老爷听着像是一眼的叶夫人的话,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叶夫人说话的语气愈发的轻柔,伸手拭去叶老爷脸上的泪,“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善待自己,要是遇到心仪的……”
“我今生只认定夫人一人足矣!”叶老爷急急的打断了叶夫人的话。
“傻瓜!”叶夫人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她又何尝不想与老爷白头偕老,但是如今怕是没办法遵守这个约定了,“此生能遇到老爷,是琴儿的福分,只可惜琴儿福薄!”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夫人续命的,肯定会有的!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叶夫人淡然一笑,“知道老爷心里有我就够了,他日遇到心仪的女子切莫放过,老爷不该孤独终老,只要那个人能善待曦儿就好!”
“夫人……”都什么时候了,夫人还说这样的话,叶老爷已经是泪眼婆娑了。
轻轻的在曦儿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叶夫人说了句,“我真的累了!”随后便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叶老爷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上,看着依依呀呀说着什么的曦儿,叶老爷悲怆的抹了一把脸,将曦儿重新抱进怀里,倘不是有曦儿在,他现在定会随夫人而去。
后事处理完之后,知道叶老爷还单着,很多人都前来求亲,门槛几乎都给踏破了,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待字闺中的女儿们,这本也是好事一件,无奈叶老爷心系已仙去了的叶夫人,不管条件再好的女子,他都兴趣缺缺。久而久之,也没人敢再来登门介绍对象,叶老爷这才有了一方的宁静!
叶府的大小事务,叶老爷一如既往打理得好好的,只是不若以前那般爱笑,变得严肃了许多。他面部柔和的时候,只有在看向曦儿的时候才会出现,那个夫人和他生命延续的象征,是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每次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就会像喝了蜜糖一样甜丝丝的,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很是奇妙!看着她一天天的成长,叶老爷很欣慰没有错过她的成长。
转眸看向窗台边那棵被养护得很好的兰花,叶老爷的眼神突然暗了暗,夫人,我将曦儿抚养得好好的,你看见了吗?你若是泉下有知,梦里来见见我可好?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对你说,你可知道?
“老爷,仇家的人派人送来书信一封!”管家老田进门后,恭敬的立在叶老爷跟前,双手将书信呈给叶老爷!
该来的恐怕是逃不掉了吧,叶老爷兀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拆开信一看,果不其然……
“老爷这是怎么了?”老田有些担心的看着面色愈发凝重的叶老爷。
“仇家求亲来了!”
一句话,让老田胆颤了一下,“老爷的意思是,仇家的人要上门来提亲了?”
“嗯!”叶老爷幽幽叹息了一声!
“可是……”
似乎猜到老田想说什么,叶老爷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应该知道这避无可避!”
“老田觉得还是应该问问小姐的意思!”小姐虽然还小,但是思想很纯熟的,经常会说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理论,做出与年纪不相符的举动。婚事这么大的事情,好吧,即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了,他还是觉得小姐的婚姻不该这般由祖宗决定!
“那是自然!”他会把决定权交给曦儿,婚事是否能成,他尊重曦儿的意见,只要曦儿不愿意,不管谁说都没用!那边也不敢拿叶府如何!
“那就好!”有老爷这句话,他就放心多了,他可不忍心让小姐嫁入那样的人家。别人只知道那户人家富可敌国,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是让人知道了真相,只怕是凶多吉少。
叶老爷抬眸看向听了他的话,似是一脸欣慰的老田,“曦儿在做什么?”
“小姐在房中,未出那院子!”老田如实禀告。
“这孩子这般不爱出门,可不是什么好事!”叶老爷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这孩子不爱出门真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叶老爷心里头担忧的是什么,老田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赶忙开口,“老爷,夫人的花园开花了!”
“真的?”今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他一直心心念念着夫人,却没想到夫人的花园竟然都开花了?这怎能不让他欣喜万分呢?他的眉眼此刻应该都是含笑的!
“是,所有颜色的花皆竞相开放了!我想也许小姐会很喜欢!”小姐平日虽不爱出院子,但是却喜欢在那院子里种一些花草,如果小姐知道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又是素未谋面的娘亲留下的,应该会更喜欢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带曦儿出门?”叶老爷对于老田的提议似乎有些意外。
老田垂首立着,说出自己的想法,“老田只是觉得也许小姐会喜欢!”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叶老爷点点头,其实仔细想来似乎也是,曦儿不爱出门,他也从来不曾强迫过她出门,全部依着她的喜好来,如今有这契机,加上曦儿本就喜欢那些花花草草,没准曦儿会跟他一同去看看,叶老爷有些兴致勃勃的站起身来,“好,我去看看曦儿在做什么!”
“是!”老田依旧恭顺的应承着,看到叶老爷步出房门,他赶紧跟了上去!
今天的叶老爷脚步显得格外的轻盈,一来是因为夫人的花园都开了花,二来是因为曦儿日后多了一个好去处,这两个原因让他的心情似乎大好,连带着似乎眉眼都含笑了一般,老田看了亦是喜上心头!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不曾看到老爷的心情有这么好了,果然,能让老爷展颜的只有夫人和小姐二人,老田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这老爷是个痴情种子,如今夫人已去了多年,他却不再纳妾,怎么想都让人想不明白!正胡思乱想着,拐个弯便进了叶曦的院落,他这才收起了纷乱的心思,亦步亦趋的跟在叶老爷身后。
“老爷!”院落里正在清扫的下人们看到叶老爷和老田赶忙行礼!
“小姐呢?”
为首的一个女子恭顺的回了一句,“回老爷的话,小姐在屋里!”
“知道了,下去吧!”一挥手,所有下人们就都退出了院落,叶老爷和老田就进了屋子,轻轻的喊了句,“曦儿!”
“爹!”正在案桌上临帖的叶曦抬起头来,微笑的看着叶老爷,“爹来看看,曦儿写得好不好呀?”
“极好,极好!”才3岁,曦儿就写得一手好字,也格外的懂事,知道娘亲早已仙去,也不吵不闹,就是不爱出这院子,平日里也不爱与人交流,性子极为寡淡,孩子该有的童真似乎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会释放那么一点点。叶老爷真怕她郁结在心里,久而成疾,“曦儿,陪爹出去走走可好?”
“去哪儿?”爹从来没邀请她去哪儿,这次突然提及,还真让人有些意外。叶曦放下笔,好奇的看着叶老爷。
“你娘生前最爱去的地方!”
以为曦儿会反对的,没想到叶曦没有犹豫的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