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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SARS现校园

我的“青春期”说来也奇怪,总是让你措手不及的事情,它便接踵而至地到来——就像我在开学第一天,为了不让同学们的猜忌,故意把那个寒酸的母亲,不单单是外在寒酸,而且体有酸味的母亲没有纳入我的家长行列;以至于即使叫个体面的外面,也觉得我的事情与他无关的人来撑面子。纵然是这样,我的内心也没有任何的自责或者愧疚,取而代之的是心安理得。

我就这样在同学们的心中留下了一个“高贵”的形象:有穿得起西装的“父亲”;我穿上了下面是一套深红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淡蓝色的毛衣裙,还有一双红色的袜子,和黑色的小皮鞋,我的这种装扮就是城里公主的打扮;而我又有着优异的成绩……虽然开学初几个多嘴的女生在怀疑我的身份——因为小学的一个女生在他们跟前说是道非的,所以就……纵使那样,也抵不过我的光环四射。即使如此,我还是不愿意我的母亲被大家知道。

那一天是个周五,校园里到处灰蒙蒙的,大门紧锁,完全不像周五放学一般那样热闹;相反的,门口会不时出现送东西的家长。因为我的意念中,即使所有的家长把校园踩平,我的家长也不会出现:父亲不会,母亲更不会……就为这个,看着宿舍的同学们一个个都有家长送来的吃的或者是药品,对于药品我有点怀疑,但也不好多问,因为他们有家长送任何东西对于我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了,我见怪不怪了,不会往心里去。

“各位同学请注意,现在请以班级为单位,在大礼堂‘集合’!十分钟后,我们召开紧急会议!”也许喜欢八卦是学生的天性,广播声音落下的时候,教室里立刻炸锅了:

“卧槽,我相信绝对又是哪里地震了,需要我们捐款!”班上的宣传委员瞬间化作了平民,跟我们站在了一起。

“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即使需要捐助,我觉得我们有义务,中华一家亲嘛!”这是家境优渥的班长回了句,他不忘把我也拉到了他的行列,“那红,你说是不?”

我木讷地点点头,心里有点害怕,万一捐款,我这黑皮鞋、棉裙子的“公主”不捐可是不好的,我没有说一句话,听他们争论不休……

“别八卦了,现在说什么都不算数,赶快去礼堂了,去晚了又要挨批了!”文体委员总是有点“大树下面好乘凉”的优越感,以自己是个班干部,行使权力永远拿着老师的教具——一根一米长的教具。今天他好的一点是,没有拿棍子在我们的身上去甩,只是催促我们尽快离开……

“同学们,我们遇到了一次罕见的大面积传播的疾病,这是考验我们的时候!外面环境很危险,所以,我们本周开始不放假,直到解除安全警报结束才恢复周末休假!”每个星期给我们讲话的副校长拿着话筒,他的话语让刚才还在队伍里咋呼的同学一刻间停了下来!“我们今天已经电话通知了所有的家长,他们会在今、明两天给大家送供养过来,大家随时听广播或者传达室的电话!这段日子呢,我们学校的多媒体放映厅将按照时间段开放,另外,我们提前进入‘元旦’文艺汇演的排列。除了周内上课,其余时间我们跟周末一样,就是一点:绝对不允许离开校园,一旦有违背者,开除学籍!”副校长的话让人瞬间不寒而栗,尤其班级后面的男生,我知道他们打的算盘,“接下来,我们由请县防疫站的同志给大家讲话,我们掌声欢迎。”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在副校长话音刚落以后,站上了礼堂的大台子,用班长的话说就是——每次这类“捐款”啊,吓唬人的事都要派这种颜值高的来,这是为了安抚民心;不过,我觉得也是经验之谈。我们姑且这样认为:“各位亲爱的孩子们,大家好!今天我代表我们县委、县政府、县卫生防疫部门派来到咱们学校做医务跟踪员,我叫王青,你们叫我青医生就行!跟大家一起共同来度过这个特殊的时期,希望大家不要紧张,不要多想,我任何时候都跟大家一起!”青医生不但颜值高,而且话语更有感染力,跟我们的班主任一样——对,就是站在队伍前面的那个短头发,干练智慧的女性!“我们这次遇到的是世界卫生组织,根据包括中国内地和香港地区,加拿大、美国在内的11个国家和地区的13个实验室通力合作研究的结果,被称为‘重症急性呼吸综合症’的病因,它是一种新型的冠状病毒,被命名为SARS冠状病毒。听着是不是挺吓人的?大家不要怕,只要你们听清楚我接下来的语言,一切会OK的!”

“SARS的潜伏期是1到16天,常见的是3到5天。起病情势急,以发热为首发症状,如果你的体温超过了38℃,呈不规则热或弛张热,发热要持续1到2周;伴有头痛、肌肉酸痛、全身乏力和腹泻。起病如果是3到7天后会出现干咳、少痰,偶有血丝痰,肺部体征不明显。病情如果在10到14天达到高峰,发热、乏力等感染中毒症状加重,并出现频繁咳嗽,气促和呼吸困难,略有活动则气喘、心悸,被迫卧床休息。这个时期易发生呼吸道的继发感染。所以,经过县委和你们校委的研究决定,我们也是一贯秉承国家、市里的部署,每天三次给同学们进行体温测量;另外,学校食堂每天免费提供抗病毒汤药。请每一个同学根据安排及时去食用,这个只是暂时的,希望我们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不可传递不当言论,影响大家的心情。如果哪位同学有身体不适,请及时跟老师或者同学说,不要影响病情!”王医生的话让大家都没有了开玩笑的念头,一个个竖起耳朵来倾听……

接下来,校教导主任说的什么,我们根本就听不进去,只记得耳边一阵“嗡嗡”声,大家都屏住呼吸,好不容易,散会了……

第一个晚上,也就这个周五的晚上,我们一个宿舍里,没有一个人写作业,除了我拿着一本鲁迅的《狂人日记》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外,其余的人都格外沮丧。七个人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只能听见呼吸声,没有任何的互动。我相信其它的寝室跟我们一样,我也不去打破宁静,只是与鲁迅的文字交流着……

“我晓得他们的方法,直捷杀了,是不肯的,而且也不敢,怕有祸祟。所以他们大家联络,布满了罗网,逼我自戕。试看前几天街上男女的样子,和这几天我大哥的作为,便足可悟出八九分了。最好是解下腰带,挂在梁上,自己紧紧勒死;他们没有杀人的罪名,又偿了心愿,自然都欢天喜地的发出一种呜呜咽咽的笑声。否则惊吓忧愁死了,虽则略瘦,也还可以首肯几下。”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本来心里就害怕,却随手抓起了“鲁迅”,我后悔到家了:这一段让我想到了下午青医生的话,我麻溜地躲进了被窝,尽管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我坚决不让它流下来:

妈呀,真的会夺走我的命吗?这可不能够啊!我在城里面五六天睡公园,没有冻死,没有饿死,如果让这个不明的怪病要了我的命,那岂不太冤了……这样想着,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我们去水房好好洗洗脸吧!”我刚提议,忙从床上起来,拿起毛巾端着盆出去了。当我走出宿舍门,发现走廊上人员密布,大家都端着盆在排队,我真后悔我在宿舍的一时间兴起——这说来也要怪鲁迅,好好的什么人吃人呢?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宿舍的人一溜烟地也加入了排队大军……

这一个漫长的夜晚,我们就在等待中度过,看着前面的人端着盆进去……出来时,手里仍然端着那个盆,眼圈红红的。我突然心里平衡了许多,跟我同样心境的人很多,但她们估计没有人看鲁迅的书;所以不能怪他,这样想的时候,我心里还是蛮欣慰的。等轮到我们宿舍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回到宿舍已经有一点了。我们好像灾区的难民一般,见面都善言善气息……

我们刚睡下,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宿舍的灯被打开了,以班主任为首的三名老师,他们每人手里拿一把水枪一样的东西,在我们每个人的额头上照了一下,我只听到说“37°5”然后就出去了……

就在窗帘透过了丝丝亮光,我被叫醒了,门口的人告诉我,我的家长看我来了……

我先是鼻子一酸,眼圈红了……当我拖着鞋子跟随着“传达室”的叔叔往出走的才在思索——来者何人!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穿着烂布鞋、露着脚趾头的女人,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布褡裢,从外面看鼓鼓的……我的眼里有一丝兴奋,有一丝愁意……我兴奋我终于也有人给我送东西了;我的忧愁是生怕其他人看到她,这样的环境我多希望没有一个同学看见她的窘样——这一刻,我从心里感谢老师们昨天半夜的折腾,让同学们还都在被窝里……

我没有喊她“娘”,只是远远地站在“传达室”的玻璃窗后面。她看到我的那一刻,有点激动,有点紧张……因为自从上了初中,不,我存在的每一天,她都没有认真的正视过我的存在。虽然,邻居的丫头安慰我“父母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疼爱!”小时候,这话对我可管用,我总在心里安慰自己,觉得她是爱我的;可随着我一天天的长大,我终于知道这些都是骗鬼的话……今天,她站在了校门外,我不能因为她来给我送东西,就让自己心中的怨气消失了,我绝对不!我不能叫她,我不能搭理他……

“你是‘那红’吧?你的家长啊!”传达室的叔叔揉着朦胧的睡眼,指着外面跟我说。

“她不是!”我把头扭向了另一边,不去看她。

他见我不动弹,便把手指向了外面:“嗨,你是找‘那红’吧?她来了!”

“这孩子,人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孩子读书期间,没有翅膀硬呢,干嘛就这个样子,你妈会伤心的!”我有点讨厌叔叔的多管闲事,我真想拉着他说个三天三夜,她的“罪行”;可是,我不能……

我看出来了,她没有洗脸,把自己带着气味的嘴唇塞进了玻璃窗内,露出了黄板牙:“红啊!这是你爸从省城捎回来的‘板蓝根冲剂’,他让你悠着点喝,够你喝二十天,没了俺再给你送些来!”这个包装我昨天在宿舍见几个同学都有,这一刻,内心里还有点小感动,“我这里还有窝的一些南瓜饼,你吃了吧,不要给其他人吃,这个好吃!”她仍然露着黄板牙。我有点生气,昨天中午还吃了别人的东西,她怎么张嘴闭嘴间都透露出“啬皮”两个字,我瞬间注意到传达室的两个人,脸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

“真丢人!别说啦!”我一把夺过那个鼓鼓的包,碰都没有碰到她的手,便跟她可以保持着距离,“快回家去洗脸吧!”刚才我就看到她那挂在眼角令人作呕的东西。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传达室的叔叔不再说我“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了,他们在这个位子上,阅家长无数,我这另类的奇葩家长,应该也是刚发现吧!

后面传来了她那句“记得,不要给别人吃啊!”,我逃也是的溜上了楼,我回到宿舍,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不知道大家都醒了——我只好谎称是村上一个人给我帮忙带的。我才不愿意让大家知道她呢——脸没洗、头没梳,露着脚趾头的烂鞋子……

“非典”的日子里,人心惶惶,我们度日如年。任何人下午的体温不敢比早上的高,一旦高一点点,就马上会引起大家的疏远;最后,班主任来测体温时,我看到了,她报给我们的数字和本子上的永远不一样:我在想,她应该也不愿意让我们心理受到折磨吧!

我们总在路上行色匆匆,不知道是他人的不雅观,还是我们自己过于理想……总之,路途中,与母亲同道相行的貌似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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