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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过几日,前去刺探军情的斥候就匆匆赶了回来。
“启禀大王,卑职已探知奕峦君已然撤兵。他似乎负伤,率众正往岩国方向退避。卑职已派人跟随,不知是否要追击?”
殿中唯有启王,升平君,尉渊父子三人在。
此乃军政之事,自然也只有参与战局的将领可以讨论。尉盈筝这还是头一次参加军政讨论,光是与父兄坐在一起,就已叫她兴奋不已。
“依臣下所见,奕峦君必定是与岩国有什么合作。而瀚国又素来傍依岩国,且与启国接壤。若再追击,恐怕会遭遇岩国和瀚国的阻击,于我等不利。”
尉渊说着,引得殿中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尉盈筝见众人若有所思,也做出一副老成在在的样子,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尉登岚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推了她脑门儿一把。
尉渊起身作揖道:“既然启王城的威胁已经解除,那我等也准备班师回国了。此番给启王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有愧。”
“哪里,若非二位大将军,恐怕王城早已失守。就连尉少将军也是守城大功之人,盈筝啊,在启国可待得惯吗?不如就不回罄国了如何?”
启王半玩笑地说着,但却让尉渊心里咯噔一声。
再看尉盈筝,却全然不知启王话里隐藏的意思,反而笑道。
“臣下自然也想在启国多陪陪女王,但是国命在此,臣下自然是要回罄国才行。来日若有机会,臣下定会来陪女王的!”
启王朗笑出声来,连连道好。几人商谈几句,便都起身告退了。
刚走出殿外,就看到升平郡主已经等候在外面了。见父亲出来了,便快步迎了上来。
“父亲,您可算出来了。母亲已经备好了宴席,就等着您和尉大将军前去呢。”说着,她便又转向尉登岚。
“将军,听说你们就要启程回国了,你和盈筝还有起之都来吧,我和母亲亲手做了酒菜,就算为你们…”
话未说完,升平郡主便抿了抿唇,眼中浮起红潮来。她满眼都是不舍,看得尉盈筝都心生怜惜起来。
但是尉登岚却一声不吭,将头转向了一边。
“多谢升平君的美意,只是犬子和小女还要回房收拾行李,整顿军士,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还望升平君见谅。”
尉渊对升平君抱拳行礼,随即也不等升平君说什么,便径自离开了。尉登岚跟在父亲的身后,冷漠的模样叫升平郡主心中阵阵刺痛。
“将军…”
她在后轻声唤着,让尉登岚脚步一滞。心中只恨不得可以将她环进怀里好生安抚。但是他最终还是定了定心,大步离去了。
尉盈筝跟在父兄身后,不解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跟郡主姐姐置气了?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呀。”
“你还小,别问这些。”尉渊皱眉道。
尉盈筝只好撅了撅嘴,不再说话了。
尉家在启国的事算是有了个了结,未过两日便动身准备回罄国了。
此时已是一月的隆冬时分,启国内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吹得人瑟瑟发抖,就连筑国内也已雨雪飘飘,宫殿中已经点起了炭炉。
筑国王宫中处处都是鎏金丝缦。侍女侍从都身着暖色的厚绒侍衣。虽是严冬时分,但王宫里却金玉生辉,反而透出一股截然不同的富贵之暖。
作为天下第一大国,财力雄厚。自然比罄国这样崇尚武力,宫中处处青砖黑瓦的王宫来得富贵柔和。
东方戟咬紧了牙,任母亲尤夫人给自己肩上的伤口敷药包扎。他手里还紧紧攥着尉盈筝扔给他的那根布条,她给他的那把剑,也挂在了一旁的武器架上。
“你这孩子,本就不擅长领兵作战,还硬着头皮跟罄国人打什么仗?你莫非还不知道罄国人的凶蛮?你实在太叫为娘担忧了。”
“母亲,罄国人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也都是有血有肉的忠义之士,不是那种冷雪凶残的人。儿子此去本应取得青炎龙闪而归,可惜未能得手。如此定要叫父王失望了。”
云踪气恼道:“公子还有心思说请国人的好话,若不是尉家的那个女子从中作梗,叫公子屡屡心软,此事也断不会…”
“你说这些做什么?”东方戟不悦地呵道。“这事跟筝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的责任便就是我的责任,你不必再说了。”
“王弟要说什么啊,不如也说给为兄听听?”
一阵轻佻倨傲之声传入殿中。几人转眼看去,便见是四王子东方筠大步走了进来。
他眉眼带笑,狭长的眉眼透着几分狡黠精明之气。他恭敬有礼地对尤夫人行了个礼,脸上却有几分故作疑虑的神色。
“王弟昨夜连夜赶回,父王就率我们从猎场回来了。怎么王弟还负了伤?这可真要叫父王心疼了。”
“大王这么快就回来了?”尤夫人略显不安地问道。
“正是,儿臣前来正是要传五弟去觐见父王。父王听说五弟负伤,担心得一刻都等不了了。”
话虽这么说,但东方筠脸上难以掩饰的笑意,却将他的幸灾乐祸宣之而出。筑王对这次交托寄予厚望,就盼着东方戟能办好,然后名正言顺立他为储君。
本来因为这事,东方筠和他的母亲俞美人已是急得焦头烂额。但现在东方戟把事情办砸了,他们自然又能扬眉吐气了。
“多谢四哥亲自前来传召,我换好衣服即刻就去。”
东方筠淡笑不语,转眼看了看挂在架子上的那把剑。显而易见的罄国铸剑工艺,让他眼里的笑意又更深了几分。
兄弟二人快步前往韧言宫。筑王此刻正疲乏地倚靠在王座上,本就苍白的脸上现在更显怒意,变得有些铁青起来。
“儿臣叩见父王!”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王!”筑王恼怒地一拍扶手。“寡人叮嘱过你,此番行事必定要低调,切莫以武力行事。你倒好,竟随那奕峦君披甲上阵!”
东方戟自觉无可辩驳,只得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反倒是东方筠笑了笑,劝道:“父王,您也别怪五弟不懂事。他毕竟初次出远门办事,难免有些不熟练。
何况五弟向来正直,讲究以德服人。我听说他得已脱身,还是敌军一女子将他救出,也可见五弟人品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