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
慕容淑依然郁闷地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好久的呆。
这陌生的一切让她觉得特别的压抑,完全没有一丝的归属感。
每日都被禁锢在房间里,除了吃喝就是睡。
这房里倒是大把的书本典籍什么的,可慕容淑才不愿意去翻那些东西。
慕容淑心里难受,不就是发了个小脾气,竟然就把自己关了一个多月,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慕容淑一时傻傻地坐着,坐得时间长了觉得有些乏了,准备回床上睡会儿,刚一回头就被吓了一跳,白露和宝瑟俩人正用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慕容淑被这种眼神看得极其不自在,只得站起来,用手指戳着她俩额头,问道:“你们俩干嘛呢,在我背后像看猴子一样看我,把我我鸡皮疙瘩都整冒起来了,我说你俩就不知道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吗?一天天的就知道跟我屁股后面,屁大点的房间你们就像俩移动监控探头似的,走到哪儿都被你俩在后面怼着我。”
白露连忙收回眼神,低下头小声的回道:“小姐,你现在脾气怎么那么大了?话说回来,小姐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那为何又成天的发呆傻坐?又成日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胡话,脾气也愈发大了……。”
宝瑟却噗嗤笑了出来,也学着慕容淑用手指戳了一下白露的额头,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过去受人白眼的日子你觉得过得不够还是怎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好了好了,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问你们俩,有没有办法让我出去看看?我实在不愿再呆在这屋子里了,对了,我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带上东西我们走了得了。反正在这儿很明显我完全是不受人待见,何苦自个儿找罪受。”
白露和宝瑟听完这话俩人都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还是宝瑟显得比较淡定,但她也只敢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你这是打算干什么?离家出走吗?咱们只是暂时的惹怒了老爷,再过些时日便可以当没事发生了,咱们还是不要那么冲动的比较好,咱们一介女流之辈,出去外面如何能谋得一条生路?小姐,你可想清楚了。”
慕容淑拍了拍宝瑟和白露的肩头,安慰她俩:“没事,绝对饿不死你们,不过,得把咱们积蓄全拿出来,咱们换个环境,只要有钱,出去做点小生意,那日子一样是过得去的,万一不行再回来就是了。起码现在不用受人白眼,还被限制人身自由,处处不得自在,是吧?”
这会儿,宝瑟过神来了,连忙说:“可是,小姐,咱们哪儿来的积蓄?你倒是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平日里老爷没少赏赐些珠宝钱财给你,你倒好转手就转赠给二小姐和三小姐了,现在咱们全部家底也不过几十个铜钱,出去能干嘛?咱们在这府上的话,倒是不愁吃穿,可如果真走出去,几十文钱,过不了几日就得灰溜溜跑回来。”
白露听完连声附和着:“对呀对呀……小姐,还是乖乖呆府里吧,没得再惹怒老爷,到时候更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慕容淑感觉自己跟吃了只死苍蝇似的,心里憋屈又恶心。她实在没办法想象自己这副身体的主人原先是个怎样的存在,什么大小姐,过得还不如早上五点钟就要起床去扫地的环卫工人。
难道这古时候深闺里的小姐们的生活都是这种形式吗?慕容淑觉得不耐烦,只说一句:“你们不走,我自己想办法走,别拦着我。”
宝瑟和白露俩面面相觑,一时竟沉默了起来。
慕容淑见状不好,如果真没她俩在的话,自己真的可以说是寸步难行,现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是个什么样子自己都不清楚,大米多少钱一斤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
慕容淑想了想,不如撂些狠话,看看这俩丫头什么态度,于是说道:“好,竟然你们俩打算不顾我的死活,那就让我出去饿死算了,反正饿死也比在这让人虐待死强多了,大不了就沿街乞讨,再不行再看看哪里青楼要人,卖艺卖身也总归饿不死我……”
白露听到小姐竟然已经盘算着沿街乞讨,卖艺卖身了,一时间急得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急忙趴到慕容淑脚下说道:“小姐,要这么沦落到乞讨,那也是我去,小姐金枝玉叶,怎么能去做那下贱的活计,要去青楼那也得是我去,说不定我运气好还能遇到个有钱的官人,到时候小姐的衣食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决不能让小姐饿肚子的……小姐你去哪儿都得带上我,可别把我撇下。”
白露话还没说完,宝瑟在白露的额头重重的敲了下,好笑道:“你想得倒是美,去青楼那是要卖身的,又不是让你去选夫婿,还指望有钱的官人把你瞧了去?琴棋书画样样不行,长得又不甚讨喜,你怕是要找个瞎了的有钱官人才行了。”宝瑟说完掩着嘴笑了起来。
白露听见宝瑟这么说,气得不轻,连忙站起来追着宝瑟,作势要打,宝瑟一个劲儿的躲,一边躲还一边取笑道:“咱们的小白露开始思春了,想嫁人咯~”
白露听了臊得脸通红,气得直跺脚,只好回头求助小姐,哀求着说:“小姐你看,宝瑟又取笑我,她才思春,她才想嫁人了,小姐你赶紧叫老爷把宝瑟给打发出去嫁人了,看她以后还能欺负谁……”
慕容淑看着眼前的二人,心里觉得庆幸,最起码,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要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
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她多少摸清楚了俩人的性格,白露呢,单纯又不谙世事,没什么心机但却傻乎乎的,虽然有时会突然崩出一句大智若愚的金句出来,但总体来说……还是感觉笨笨的。而宝瑟,慕容淑能感觉到她对自己也是忠心不二的,宝瑟平时倒不像白露,叽叽喳喳的什么都说,但光看眼神,就一个眼神,慕容淑就能分辨她真诚与否。
毕竟,在现代社会生活那么久,看惯了人情冷暖。
不过,慕容淑也深谙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深,跟这俩丫头呆久了多少被影响了一些了,感觉自己说话有时竟也变得有些韵味了,怪不得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是潜移默化的,不知不觉地就被同化了。
慕容淑看着她们,发自内心地说道:“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你们说,有些事,我自己都弄不清楚,但我知道你们对我是真心的,我这人,比较慢热,别人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
还没等慕容淑说完,白露问道:“小姐,慢热……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反正就是……算啦,没什么意思。”慕容淑觉得脑容量有限,而且解释起来更加费劲儿。
过了一会儿,慕容淑才想起,明明说的是怎么样离开这慕容府,怎么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还跑得那么远,这女人之间的聊天就是有这种魔力,天南海北的话题总能无缝连接。
于是慕容淑又认真地看着宝瑟,问道:“这慕容府那么大,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就不能想想办法弄点儿钱出来吗?”
等宝瑟终于明白了慕容淑的意图后,脸立马拉得老长,秒变苦瓜脸,无奈地说道:“小姐,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去……偷……点钱?小姐,你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些,我哪有那本事?何况家里支出都是张管家条条件件记下着,小钱管家便可作主,大支出都必须问二姨娘取,你叫我怎么有办法给你凭空变出来?”
“偷偷摸摸你愿意我还不屑呢,就没有办法向管家支一点,或者管我那不靠谱的爹要一点吗,或者管我那两个妹妹借一点,总有办法吧?”
“小姐,你可务实些吧,想的都是些什么馊主意,我如何有那本事能开口问那两位小姐要东西,万一让二姨娘知晓,我们就是一人多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这样吧,我想办法带你出去透透气,恰好老爷这几日因为朝廷的事有好几日没回过府里了,近来二姨娘也好像忙得很,无暇顾及一些闲碎的小事儿,溜出去一两日,想来也无碍。不过得知会李婶一声,让她多担待些,不过一两日必须回来,不然李婶无法跟老爷交代。”
慕容淑拍了拍宝瑟肩膀,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才说道:“明明心里鬼主意多的是,出去的办法你也一定有的吧,以后可不许你再这么藏着掖着了,欺负我初来乍到涉世不深啊?不带你这样玩的,太不仗义了!”
白露在一旁看着,看着现在说话和行为如此怪异的小姐,心里觉得很奇怪,她始终没有办法相信,一个人的性情竟能变化如此之大,此刻自己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再无半分以前温柔贤淑的气质,这让白露既感觉亲近,却又觉得陌生。
不过宝瑟却像是已经适应了慕容淑的变化,或许在她心里原本就渴望小姐可以脱离原来那种生活。
今时今日的种种变化,包括小姐落水、失忆、性情转变,或许都是天意。
“小姐,我们出去可以,但绝不能以现在的模样,最怕会陡生是非。特别是小姐的美貌,出去难免不会有人觊觎,太危险了,这样,我去借两身衣服,还是男儿身会方便些,换装再出去,胭脂水粉也不能抹了,别叫人察觉出来。”
慕容淑听见宝瑟这么说,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兴奋,人生第一次女扮男装,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只可惜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看镜子时总觉得别扭,不过好在是个美女,自己倒也不算吃亏。心里盘算着,身体却最诚实,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