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淑原以为自己回来会引起轩然大波,结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一回到东院里,白露便忍不住问宝瑟:“宝瑟,你说我有没有看错,老爷这是怎么了?小姐离家出走痛竟然一句责备都没有,而且……看他那紧张的样子……老爷原来有这么心疼小姐的吗?怎么原来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听闻白露说这话,还没等宝瑟开口回答,依涟却是来了兴致,问道:“怎么?这很奇怪吗?我瞧慕容大人就是一副爱女心切的模样啊,女儿这么久没回来,心疼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听了这话,白露不以为然。说道:“什么爱女心切,那是你以前没在慕容府呆过,要说爱女心切形容二小姐和三小姐我还信,我们小姐哪有得到过这些!”
白露说完还觉得很气氛!
宝瑟见她们俩还没回到房里就这样讨论起来了,便训斥道:“你们两个少说两句,要让夫人或者其他人听见了,免不得又是小姐替你们受过。”
白露和依涟闻言,都乖乖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胡言乱语。
慕容淑心里却是觉得有些奇怪的,自己以前也听白露和宝瑟说过,老爷其实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每每都是由得二姨娘……不对,现在她已经是夫人了,每每都是由得她欺负自己,自己在慕容府并没有什么地位。
那自己离家出走对于他来说应该起不了什么冲击……
可刚刚看见他那副样子,那副紧张又心疼的样子,也不似装的,况且他也没必要装。
难道事实其实并不像白露和宝瑟所说的那样?
也不可能,她们更没有理由骗自己……
那究竟是为何?
而且他刚刚最后还嘱咐一句不会告诉玉兰……这句话很值得推敲,难道他其实并不是不爱自己,只是碍于邹玉兰吗?
慕容淑觉得没有头绪,想要弄清楚,今晚就去找一找他,问个明白!
在路上奔波了这么多天,说不累是假的。白露,依涟和宝瑟也是一脸的倦容,慕容淑见她们也累坏了,吩咐道:“你们都下去休息休息吧,今天也没什么事要你们做的了,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她们三个却是死活都不愿意下去,非推说不累。
慕容淑本想由着她们,自己先上床歇一会儿,晚点再去书房找一找父亲,套套他话,看看他对自己到底算几个意思。
慕容淑刚躺在床上,王妈便门都不敲径直就进来了开口就说:“夫人听闻大小姐回来了,特意命老奴来请大小姐过去一趟,夫人替小姐请来了教习嬷嬷,去好好学习学习规矩!”
宝瑟一下冲了出来,说道:“小姐累了,已经躺床上休息了,王妈还是回去吧,小姐明日自会去夫人那请安的,有劳了!”
“哟!我说哪儿来的贱婢,这有你说话的份吗?手脚利索点赶紧替你们小姐梳洗梳洗,别没的废话连篇,不懂规矩还教坏你们小姐!”
慕容淑被这王妈阴阳怪气的说话弄得周身不自在,见她一直训宝瑟,看不过去了,说道:“这位王妈妈是吧,你说话可真有规矩,开口闭口贱婢,她是贱婢我是什么,莫不是你想骂我是贱人?夫人可是我母亲,你这可是拐着弯骂她老人家呢,你这又是哪儿学来的规矩?”
王妈没想到慕容淑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往日里她哪敢这么说话。一时也有些拿不准,语气便缓和了不少,“大小姐,你就起来吧,夫人还有其他话要交代呢,去晚了可不好了。”
慕容淑知道这夫人知道自己回来了要摆谱了,不去肯定要啰啰嗦嗦地烦死自己,便起身穿好衣服,准备去会一会这个老妖婆。
白露,依涟和宝瑟也预备着一起跟着去。
王妈见状,忙说:“大小姐,你自个儿去就成了,夫人想说着体己话,有外人在不方便。”
慕容淑装出一副病态,扶着额头说:“我头风犯了,没人在身边伺候不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下了,到时候母亲可忙不过来照顾我。”
王妈呵呵一笑,说道:“大小姐说笑了,老婆子手脚利索,生来就是照顾人的料,夫人都是我一手带大的,还怕老婆子会怠慢了小姐不成?”
慕容淑也作出王妈呵呵一笑的模样,也说道:“王妈你照顾人肯定没得说,瞧把我母亲照顾得油光满面的,不过我不一样,习惯了小丫头伺候,你年纪大了,手脚毛毛躁躁,我皮肤娇贵,容易硌得慌,所以不敢劳烦王妈,我就带宝瑟去好了,王妈,前面带路吧,我生了场大病记性变差了,不认路!”
王妈气得不行,却不敢发作,只好走在前面带路。
宝瑟跟在身边,却是一副焦虑的神色。
慕容淑趁王妈不注意,转过头对白露张嘴比了个口型:“找老爷!”
白露看清了慕容淑说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王妈把慕容淑带到堂屋,刚进门,慕容淑就发现里面坐着两个人,说什么教习嬷嬷,怎么看都不像。
慕容淑对座上俩人行了个礼,小嘴甜甜第说:“见过母亲!见过夫人!”
邹氏听闻慕容淑唤自己母亲,浑身都不自在。
旁边的妇人连忙说:“这就是淑姐儿啊,生得好俊的脸蛋,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款儿,不知道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不等慕容淑回答,邹氏连忙答道:“我们淑儿可是京城里出名的大家闺秀,不信夫人可以到处打听打听,别的不敢说,琴棋书画,绣针女红几乎都是样样精通,将来,保准是贤妻良母……”
妇人高兴得整个见牙不见眼。
邹氏又忙介绍道:“淑儿,母亲给你介绍,这是六品知县大人梁宗的母亲!她儿子梁宗了不得,年年轻轻就做了知县,将来前途无量啊!”
没等慕容淑说话,梁宗的母亲又急着道:“我是乡下人,没什么要求,只求儿媳能掌管家务,平日里学着斟茶奉水,这就足够了!”
邹氏在一旁附和道:“梁宗将来大有前途,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母亲好容易替你寻的这门亲事,俗话说得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父亲的事务太忙,操心不过来,母亲免不了就要操这些心了……”
慕容淑听完这些作呕的话,气得五脏六腑都在打结!
这典型的后妈!
慕容淑努力抑制住想爆发的情绪,装作平静地说:“六品知县?母亲,我可是三品礼部尚书的长女,下嫁六品知县?这父亲以后上朝如何面对同僚?咱们府里可丢不起这人……”
此言一出,梁宗的母亲立即脸黑如炭,眼睛死死地盯着邹氏和慕容淑。
邹氏哪成想慕容淑会说如此刻薄的话,怒道:“你个贱蹄子,竟敢这么说话,王妈,来啊,替我教训教训她,赏她几个耳刮子!”
随后又和梁宗的母亲解释道:“夫人你别听她说,她的婚姻大事何时轮到她作主,改日有空咱们把日子定下来,下聘礼就是了,别看她现在倔,将来过门了怎么收拾不成?”
梁宗的母亲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说道:“是该教训教训,不过别打脸,刮花了我没办法向我儿子交代,打板子好些……”
此时慕容淑只觉得,如果现在有把刀,非捅死这两个毒妇不可。
王妈听吩咐上前就要抓住慕容淑,好在宝瑟身上有两下功夫,一把就抓住了王妈,扔到了一边……
这时慕容淑凑到宝瑟耳边说了几句话,慕容淑狠了狠心,自己刮了自己几巴掌,然后跪在地上,大声哭喊道:“不要!母亲不要……不要让我嫁人……女儿不要嫁人……别打我……”
邹氏和梁夫人呆呆着看着慕容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就在这时候,慕容仪从外面匆匆忙忙地就跑了进来,身后跟着白露。
慕容淑一见到慕容仪,连忙冲了过去,抱住慕容仪就哭道:“爹爹!你怎么如此狠心,竟要将女儿嫁给那六品知县做妾?”
慕容淑抱着慕容仪,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了。
慕容仪头嗡地一响,玉兰竟要将淑儿嫁与一个六品知县为妾?
邹氏见状连忙上前解释,“官人!不是她说的那样,人家梁知县尚未婚娶,何来娶妾这么一说?淑儿过去肯定是明媒正娶的,不可能为人妾氏的。”
梁夫人也赶紧说:“小儿从未婚娶,何况礼部尚书的嫡女,怎么可能嫁人为妾,将来小姐嫁过来,定然是当家主母,说一不二的。”
慕容淑心底一喜,这下她们可没得否认了。
果然邹氏脸色一变,当下明白自己中计了。
于是只好陪着笑脸说:“官人,其实也只是这么一说,这梁夫人上门提了这么一嘴,八字没一撇事儿……小孩子,一时紧张难免听错说错什么的……”
慕容仪指着慕容淑的脸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梁夫人生怕自己受牵连,赶紧说,“这里好多人作证,这是她自己打的!”
邹氏也装作无奈地点了点头。
慕容仪望向慕容淑,问道:“是这样吗?”
慕容淑点了点头,回道:“是的,是我自己打的。”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邹氏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慕容淑到底想做什么。
“梁夫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得选择。还说以后进了门如若我不听话,那就打板子,我没有办法,我只好拼命地打自己,如果我毁了容,梁夫人就不会想要我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下人刚好拿着一块板子进门,慕容仪一见到这板子,怒火中烧,一把抢过木板,扔在了一旁。
然后拉着慕容淑便气冲冲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