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景让金紫渡无法接受，她看着血泊中的她的兄弟姐妹们，颤抖的走过去试着他们的呼吸。
冰凉彻骨。
金紫渡瘫坐在地上，看着尸横遍野，流出眼泪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就离开了几个月而已。”
话在这寂静之地默默传开，没有一个人回应，女子躺在地上对着蓝天大声的叫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寨子的大门有了响动，一群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最中间还簇拥着一个人，那人边上的人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尸体对男人说道。
“老大，看到没，寨子里所有的人我都杀了，那些山上的村民也没有活着的，今后这块地又将回到我们的手里。”
金紫渡躺在地上闻声抬眸，那中间簇拥着的人，可不就是以前的山贼老大！
女子的动作引起人的注意，站在最边上的人看睁着眼睛的金紫渡吓得大叫。众人闻声看过来，金紫渡起身，一帮男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还是最中间的山贼老大认出了女子。
“金紫渡。”
女子没有生气的盯着男子抽出头发里的削尖发簪，山贼老大见状忙喊道。
“去山下把官兵叫上来，就说我们见到山贼金紫渡了。”
有人闻声跑了，金紫渡看着那人直冲过去。
自小习武让金紫渡即使面对十几个男人也应付的来，可山贼毕竟是山贼，奸诈狡猾的很。
几个男人故意躲在人群里给金紫渡使绊子，女子应付不来，还是让砍了一刀。
被人踢中划出数米，金紫渡吐出嘴里的血头发就让人揪住了。
“你以前不是很厉害吗，再厉害一个让我看看啊。”
抬起的脸被男子捏住扭向一边，金紫渡闭着眼睛不说话，山贼老大大笑。
“你看到这一寨子的尸体了吗，我告诉你这都是我们杀的，没了你的这帮人，就是一群废物，随便编个理由就放我们进来，哈哈，真是活该。”
金紫渡还是不说话，山贼老大看着女子艳丽的小脸色从心起，他摸了把女子的小脸，周围人哄笑不断。
男子头慢慢低下靠近金紫渡，舌头伸出来眼看就要添在金紫渡脸上了女子睁眼一口要在男子脖颈大动脉上。
“啊！”
血喷了金紫渡一脸，周围人慌乱拉开了金紫渡，山贼老大让咬破喉咙倒在血泊中抽搐，金紫渡推开拉着她的男人转身就跑，众人反应过来提着刀追赶金紫渡。
女子穿梭在树林里，后面全是杀她的人。她跌跌撞撞的下山，在山路上跑了许久，前面出现了一队人马。
夜绍东和夜旷优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队侍卫。
金紫渡看到前面的男人心中狂喜，她跑向夜绍东的方向，但男人边上的人看到金紫渡大喊。
“大人，这就是那山贼金紫渡，我们老大拦住了她，你们快抓她。”
金紫渡名字一出，后面的侍卫就蠢蠢欲动了，夜绍东皱眉没有下令，金紫渡朝男子跑过来。
“夜绍东。”
不知道是谁先拔出了刀，一排人挡在夜绍东前面。
“捉拿金紫渡，保护楚王殿下齐王殿下。”
夜绍东眸内闪过一丝慌张，夜旷优看金紫渡跑过来，想都没想指着女子下令。
“抓住她。”
金紫渡停住脚步，她看着和她隔着一道人墙的夜绍东，那仿佛鸿沟一般的距离，女子眼里的希翼破灭了。
两队人马一步步的把女子逼到崖边，金紫渡迎风站立，看着拿着刀对着她的众人以及人后马上的夜绍东溢出苦笑。
没想到我金紫渡一生，落得这样的下场。
夜绍东看她苦笑，脚下是万丈深渊，若现在不把她拉回来，夜绍东担心她下一秒就掉下去。
“抓活的，本王要活口。”
夜绍东下令了，现在把金紫渡拉回来才最重要，只要她活着，夜绍东就有办法帮她逃脱。可男人怎么会想到，也就是他的这句话，压死了金紫渡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看着和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男人，金紫渡以为他和别的世家子弟不一样，他救她保护她是真心的，可现在看着男人平静的下达命令，金紫渡才知道她错的有多离谱。
女子迎风看着众人，一只脚慢慢踏出去。
独自一只脚支撑平衡的人让夜绍东看的心惊，男人下马穿过众人慌张的跑向金紫渡，还没来得及抓住，女子就向后掉下了悬崖。
“金紫渡。”
夜绍东站在崖边看着落下去的女子，他慌张的跑回去跨上马打马往山下冲，夜旷优不明觉厉跟在身后。
是夜。
夜旷优穿过走廊进入水榭清台，踏进殿门就见夜宸生盯着季童怀里的猫看。
“三哥。”
男人抬头。
“你来做什么？”
“我刚从城外回来，正好路过秦王府来看看你。”
“你出城了？”
夜旷优点头。
“昨天父皇召我入宫，让我协助五哥山贼一事，今天去官府，我们刚一进去就有人说找到金紫渡了，我便带着人马跟了去。不过有些可惜，我刚见到那女山贼，她就跳崖了。”
逗猫的季童听闻抬起头来。
“金紫渡跳崖了。”
夜旷优点头。
“我和五哥在崖下搜查了一下午都没找到那女人的尸体，估计是被野兽吃了吧。”
季童闻言皱眉。夜旷优没注意到继续说。
“不过我觉得那金紫渡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夜旷优想不起来也就放弃了。
“算了，不想了。”
“夜绍东呢？”
“五哥，五哥找了一下午，连饭都没吃，我看他还挺伤心的，劝他回来他都没走，现在估计回府了吧。”
夜旷优说的很对，夜绍东确实回府了。
男人失魂落魄的回了寝殿，一身脏衣服都没换就躺倒在床上，管家也不敢打扰，只是给他盖了被子任他闭眼睡了过去。
夜旷优大致给夜宸生讲了事件的整个过程，知道金紫渡跳崖后夜绍东还去了寨子杀了那十几个山贼，在山崖下地毯式搜索了一下午，知道男子魂不守舍，最后讲完也没在秦王府逗留就回去了。
季童目送夜旷优离开，她把猫放回猫窝里看向夜宸生。
“没想到，金紫渡还是死在朝廷手里了。”
“不足为奇，她不愿意离开帝都，被朝廷抓住也是早晚的事。”
季童撇嘴，夜宸生走进她。
“听到她死了，你不伤心？”
季童垂眸。
“伤心肯定有的，毕竟师出同门，听到她这么死了觉得很可惜。”
夜宸生摸摸她的头。
“人各有命。”
女子闻言叹口气，两人进了内殿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夜绍东醒来睁开眸子，他盯着房梁一动不动，许久管家进来拿着新衣走进。
“王爷，你起来换身衣裳吧，今天昭和公主大婚，您还要出席。”
夜绍东许久未动，就在管家以为男人今天不去的时候，男人动了。
起身洗漱完换上衣服，路过偏殿时夜绍东停顿了片刻。
他转头盯着文案，文案边浮现出金紫渡的身影，女子抬头冲他微笑，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夜绍东心里一痛，转身离开了寝殿。
今日的宫殿热闹不已，夜枫钦迎接白斩进宫后赏赐宝贝无数，接下礼物白斩行至夜九歌的宫殿接她出来，出了皇宫来到府上，摆宴接待嘉宾，季童和夜宸生混在人群里，见白斩过来点头示意。
夜绍东也混在人群里，只是男人没了从前一般总是面带笑容。
白斩走到夜绍东面前，他递了杯酒给男人，夜绍东回神接过到了声谢后一饮而尽。
宴席持续时间很长，夜绍东出了府恰好碰上了一同离开搀扶着喝醉酒的夜旷优的夜宸生夫妇。
几人对视一眼，季童冲男人点头上了马车。
“我看楚王心情好像不怎么好。”
夜宸生扶着夜旷优靠在一边男子不乖乖坐着，夜宸生无奈让他躺在自己腿上。
“可能心里有事。”
“应该是想着金紫渡。”
夜宸生抬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季童解释。
“他是奉命捉拿金紫渡的人，人没抓反而留在自己身边说没感情肯定是假的，再说，金紫渡上回躲在马车里告诉过我她被夜绍东欺负，有了这层关系，看金紫渡跳崖对他肯定影响不小。”
夜宸生听她把话说完挑眉。
“你知道的不少啊。”
“这帝都城里也就我和金紫渡有点来往，再说了金紫渡那大嘴巴，藏不住话。”
夜宸生虚指她一下终止了话题。别人的事他们不愿意参与太多，况且与人相处君子之交最为舒适，如今金紫渡已经不在，季童也只能感叹红颜薄命罢了。
送夜旷优回了齐王府两人又辗转回到秦王府去。
十月来临，白斩那边关于夜枫钦的消息越来越密集，牵扯的那个夜宸生一直没有见过面的炎燚也总是出现。
夜宸生看完手里的密函，把纸放在火上，王怀守在一边。
“那炎燚最近一直出现，可从来没有去见过昭和公主，王怀，你觉得这个炎燚，到底什么来头。”
王怀回答。
“王爷，按照属下查找到的消息，炎燚就是一个庶民而已，他所定居的地方，周围人都认识他，属下还派人问了周围的村子，也没有发现异样。”
“没有异样才诡异，这个人，本王总觉得他一直在我们身边。”
“属下也彻底排查了帝都炎姓的人，没有和炎燚出自一门的人。”
夜宸生沉默不语，他思考着炎燚这个人，按道理他与夜枫钦应该是敌对，可如今能坐下静静地喝茶品酒，这是有多大的胸怀才能做到这一步？
揉了揉眉心，夜宸生坐在文案边。
“一直盯着炎燚，本王一定要知道他要做什么。”
“是。”
“还有，皇帝那边，楚王迎娶南国公郡主一事我们不用盯着了。”
王怀问道。
“这样不好吧王爷，若是那边悄悄联合，我们不就处于被动了。”
“太子现在还依靠着太尉，但是有季氏压着，中宫萧淑慎有司马昭仪压着，他翻不起大浪。若皇帝要想和夜绍东联合，那也是楚王娶了南国公郡主之后的事。”
“但南国公中意本王，不日前就给本王发来密函以示投靠，皇帝不知晓，如今本王只要在东宫放一把火，按照太子的性格必会直接举兵谋反。到时候我们隔岸观火，白斩里应外合，太子皇帝就做不下去了。”
夜宸生大致的叙述王怀深信不疑，但想到刚刚完婚的夜九歌，男人多嘴的问了一句。
“王爷，那昭和公主，你打算怎么办？”
提起夜九歌，夜宸生皱了皱眉头。她是他同母同父的姐姐，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长大后变得亲近也是带着目的，夜宸生其实对这位姐姐并没有多少感情。
“若她愿意，那便是季家的大儿媳白大哥的发妻，若她不愿意，那便随她去吧。”
夜宸生看着远处的云彩说出一句话。
外人眼中，他是对权利不争不抢的人，别人都觉得他是装的，只有夜宸生自己知道，他不是不争而是不愿意争。
设立眼线和拉拢势力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夜宸生一开始只是这么想，直到知道了母亲的死因，夜宸生内心疼痛难忍，一个女人为了保护皇帝被人误会还被自己爱的人杀，这一点夜宸生对夜枫钦失望至极，所以他才开始计划一切。
他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直接释放的机会，让夜枫钦惧怕他的机会。
平定西北。
就这样，他的野心暴露在了人前。如同狼挣开了双眼，鹰展开了翅膀。
无人可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