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太阳的光忽然黯淡了下来,被迫的被挤压到了密集的云层之后。
轰————咔————!!!
毫无预兆的,刺耳的惊雷在天边炸响。
天边酝酿着翻滚的积云,就像被打入空气的气球,一股脑的瞬间撑开了整个天空,似乎将天与地的距离都缩短了。
仅仅是几秒而已。
噼啪——啪——
拇指肚大小的雨点加入了战场。
森林就像一块橡皮泥,悲惨的,被狂风挤压成各种形状。
隆隆的响雷破开云朵,蓝白的脉缠绕在漆黑的云层中,伴随着震耳欲聋的低吼,那些粗壮的脉络笼罩了半边天空。
雷奏着悲歌,准备给不敬畏自然的生灵,送上火灾与死亡。
肆虐的狂风席卷了不知名的村庄,将数个屋顶掀飞,还卷走了几只棚子中的羔羊。
鸟儿的巢穴被吹走,他们栖息的那颗松树被连根拔起,鸟蛋也不知所踪。
幼狼与母亲在草原失散,突如其来的贪婪的飓风卷走了它们的一切。
咔——轰——
直径五米有余的闪电在森林密密麻麻的落下,点燃了几颗高耸入云的古树,瞬间开始了倾盆大雨也无法遏制的火势。
汹涌的火焰以大片的森林与飓风为养分迅速成长,将半边天映的通红。
噼啪作响的树干在高温中炸裂,迸发出刺耳的尖叫,怒气冲天的烈火似乎要将暴雨的源头烧的一干二净。
渺小的生灵们只能藏在自认为安全的地带,祈祷这次的天灾赶紧过去。
雨势越发欺凌,森林火势冲天。
那暴雨与烈焰的乱流塑造了他们的孩子,飓风,它蓦然的席卷而过,将这场混乱的灾厄推向了最高朝。
第二天。
对于阿卡迪亚大陆来讲,这是艰难的一晚,一切都被破坏至尽,无论是人类的家还是动物的家。
灾厄已去,被毁灭的事物不再回来。
但,毁灭之后何尝不会蕴藏着新生?
......
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在这的,似乎在人类的帝国还没创建起来之前,就有它了。
就算是狂风暴雨的日子里,阳光也总是撕破阴翳,慷慨的照射着它,生怕它到时候‘营养不足’,不能成功孵化出来。
‘它’个是和人类头颅一样大的巨蛋,整个蛋身已经没入了土地,只剩下了拇指肚大的一点坚强的露在外面,默默的接受光的馈赠。
它很幸运的被生在这里,因为广袤的草原没有阴翳,净是晴朗的一片。
它与其他的蛋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壳是半透明的,仔细看去,能够透过蛋壳看到里面同样是半透明的龙崽。
将皮肤贴上去,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蛋内生机勃勃的脉动。
如果有一头见惯了风雨老龙在这,一定忍不住想要研究这颗蛋或者的原因。
这种蛋,基本相当于人类流产的胎儿,按照巨龙的生产过程来讲,这个阶段的龙蛋一般都会在母体中,安安分分的汲取元素与养分,以此来发育蛋壳与幼龙。
直到透明状态全部消失,雌龙才会进行生产出完整的龙蛋,接着便是龙蛋漫长的孵化过程。
三千年,这颗蛋差不多在这里呆了三千年了,仍然是水晶一般通透。
阳光是它的养分,肥沃的土壤保护它不受侵害,自然给予它氧气,而那头在传说中逝去的星耀巨龙,则是孕育它的母亲。
比元素更加纯粹的光遵循世界意志的指引,在默默的抚育着它。
千万年前,宇宙中的星辰孕育了星耀之龙,那么纯净无比的光也将会孕育出光明之龙。
忽然,壳消失了。
没有碎裂的声音,也没有挣扎声,只有一小块空荡荡的坑洞证明蛋壳曾经存在过。
哗...沙....
只听到这个万年沉寂的位置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小块透明的鼻尖穿透薄薄的土层,然后是精致的脸颊,以及湛蓝的眼睛。
两只沾着土星的小爪子死死的抓住身前的青草,紧接着一对幼嫩的龙角破土而出,连带着小小的龙翼,纤长细小的龙尾巴....
乳白的通透鳞片光滑且纹理分明,蓝色的眸子宛如两滴晕染了蓝墨的水滴。
小小的幼龙迷茫的趴在草地上,整体看起来就像一件出自大师之手的玻璃艺术品。
不过,幼龙只颤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就栽倒在了草地上,虽然很努力的再挥动四肢,但无法完整的走出每一步。
幼龙疑惑的抬起脑袋,沾着草叶的脸上透着人性化的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何如此无力。
“古...哈卡...”
试探着张开嘴,只吐出了几个未知的音节。
龙崽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丰富,他又跌又撞的向前跑了几步,显然新生的骨骼与肌肉并不能让他轻易完成这套动作。
“呜!”
几次尝试之后,幼龙再次栽倒在了地上,不过这次,他已经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深深的疲惫大股的席卷了他的脑海,幼龙反抗似的掀起眼皮,用爪子在眼前摸索一阵,但还是疲惫的睡了过去。
........
正午到了,这场战争以暴风雨的胜利而告终。
森林大片的荫蔽灰飞烟灭,无论是掠食者还是被掠食者,都死伤无数。
天灾过后的土地上仅剩下了一些青草,和泥泞的土地。
不过这仅限于东边,相比西边连土地都被烧焦的森林地带,这边显然好得多。
几只巨鹿孤零零的停留在森林的废墟,执拗的不肯离开。
巨鹿们毛发上都是结痂的泥水和烧焦的皮毛,它们明亮的眸子不理解的看着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
它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活下来的幸运儿。
一头黑色皮毛的巨狼正在溪边饮水,左侧腹部的毛发被烧焦了一片,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和焦糊的皮肉。
她的家没了,而且她的孩子们也全部都葬身在了那场该死的灾难里,处于哺乳期的腹部分泌了很多奶水,现在正涨的发痛,而且还些发炎的趋势。
对于一个顶尖的掠食者来说,这无疑是个糟糕的状况。
黑色巨狼无暇顾忌这些,它担惊受怕了一夜,现在饿坏了。
它舔干净嘴角的水渍,转过头,望着草原上正在寻找嫩芽的巨鹿,重重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即使森林已经消失,黑狼也压低身体,本能的尝试匍匐前进,尽量让自己与那几只鹿的距离缩短。
担惊受怕了一夜的巨鹿群看到了醒目的黑色巨狼,脑中的那疲惫不堪的根神经瞬间断成两节。
保护幼崽和团队意识被求生欲抛之脑后,鹿们三五成群的跑开了,留下了一只受伤的老鹿。
被丢下的瘸了腿的老鹿无助的尝试的前进,明亮的双眼中是狼狰狞的倒影。
光秃秃的草地,一头残狼和一只病鹿,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黑狼饿的两眼发绿,直接略过了所谓的使猎物窒息死亡的步骤,残忍的用爪子将鹿开膛破肚,大口的咀嚼起软糯的肝脏。
黑狼满足的咽下一口口血肉,丧子之痛在此刻得到了许些填补。
良久,饱餐一顿的黑狼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毛发,直到它的目光落在了远处了一摸通透的乳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