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每学期临近期末的时候，梨坪中学总是显得有点乱哄哄的。各年级的课程已全部教学完毕，师生们正在全力准备着期末考试的事情。临近放寒假了，接下来便是跟家人一起团团圆圆地喜迎新年、欢度春节，想想都令孩子们感到莫名的激动，因此大家一方面紧张地备战期末考试，一方面心思也有些不太宁静，不像平时那样一心装着学习，屁股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板凳上。每当这个时候，学校也总会有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成天瞎混的孩子频繁出入中学的校门，整个校园秩序变得有些混乱。这段时间学校的管理措施显然是不到位的，学校显然是有失职的地方。当然，处在梨坪镇污浊的社会大环境下，梨坪中学想要独善其身也是非常困难的。
随着梨坪镇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随着少数人靠煤、油等资源的开发已经富裕起来、社会贫富差距的逐渐拉大，随着金钱对人们欲望的无限满足和人们对金钱欲望的无限度膨胀，社会上有一些人错误地驾驭自己对金钱的欲望和金钱带给自己的欲望，以致做出一些有悖伦理道德、有伤社会风化、有违法律法规的行为，以致生活不幸、婚姻破裂，甚至自己锒铛入狱、妻离子散，何其哀矣，何其悲哉！造成社会上有很多可怜又可悲的孩子，因为社会不良环境的影响，因为父母婚姻生活的不幸，因为自身自制能力太差，根本没上几天学，在爷爷奶奶或是亲戚长辈的拉扯下长大，小小年纪便早早地混入社会的混流，成天起来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吃喝嫖赌，伤天害理、害人害己。
且说一天夜里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梨坪镇街上七八个仿佛流浪狗般的小痞子，翻过梨坪中学东侧校门低矮的墙壁偷偷地进入了校园。这一伙人兜里揣着管制刀具，径直地来到学生宿舍窑洞第一排东侧的一孔窑洞前。这群痞子中有几个因为认识宿舍里一个平时不爱学习就爱瞎混的孩子，他们平时也老欺负这个孩子，只听其中一人走到宿舍门前恶狠狠地喊叫那个孩子让开门。宿舍门一打开，只见这伙为非作歹的痞子掏出兜里的管制刀具一拥而入……他们不仅和开门的那个孩子要了钱，还威胁其他孩子也拿了钱，得逞后迅速离开了宿舍。
这个宿舍的孩子中间有一个我们大家都认识，正是春来，他和其他舍友一样，都比较乖，因为害怕，都拿了钱，没有一个胆大的孩子敢站起来反抗！春来内心的余悸未消，他本来已经入睡了，眼见一阵恐怖的情景之后，直直地躺在宿舍的炕上，脑袋里不由得还在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他再是无法入睡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舍友们跟他一样乖得像一只只小绵羊似的，尽管大家的心里都充满了憎恨，然而他们的憎恨却未能够转化为反抗黑恶势力的勇气和胆量。全宿舍只有这个去开门的孩子平时咋咋呼呼地在别的孩子看来似乎挺有勇气的，然而却经常被别的孩子打，这次还给舍友们带来了灾祸。这些孩子多数是善良的，在这个年纪也是胆小的，大家审视着自己内心惊恐的情绪，憎恨着别人，也憎恨着自己的胆小怕事，憎恨大家不够团结，这也给他们成长的心灵重重地上了一课！
却说这伙小痞子离开春来他们宿舍后，又敲了几个宿舍的门，然而接连没有得逞，但在另外一个宿舍却又得逞了。接下来这帮恶棍又来到西侧的一孔宿舍窑洞前。这正是华业他们宿舍，华业才从蜡烛昏暗的光线里出来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然而已经是睡得死死的了。
“噔、噔，开门，开门！”有人低声吼叫着让开门。
“谁？”睡在前炕的大个子呼延平问道。他是宿舍的舍长，年龄比舍友们都要大两三岁，上学上得晚，六年级又留了一级，六年级毕业后本来不打算上学了，准备到社会上闯荡，然而在被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后上了中学。“谁这会儿敲门呢，从敲门声中判断得出来肯定不是周老师！”呼延平心里思想着，他的直觉告诉他多数不是什么好人！
宿舍里一些本已睡着的孩子们被吵醒了，大家面面相觑，都神经紧绷着，不敢言传。
“开门，快点开门！”门外的几条小疯狗吠叫着。
“谁，有什么事？”呼延平已经断定敲门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且听得出来还不止是一个。夜色朦胧中，看不清呼延平的脸，但从严厉的语气中似乎看得清他刚毅的眼神。
“快点儿开门！”又听一只小狗吠叫道。
这时，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最前炕的李小勇跳下炕一把便把门推开了。他平时也是个爱瞎混的主儿，舍长呼延平的表现也鼓舞了他的勇气，他也想在舍友们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胆量。他开门的一刹那，站在后炕上的班长李刚心里“咯噔”一下，阻止李小勇开门已经是来不及了！
门一开，手持刀具的几个小混蛋立马滚了进来，只见门外还站了一个。
见势不好，刚才还勇气十足的李小勇似乎气儿已经跑没了一半！
“和你借点钱花，拿钱来！”站在最前面一个头发长长的、面目狰狞的家伙紧逼着李小勇说道。这是镇上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一个小痞子，李小勇显然认出了面前的恶棍是谁，此时他已害怕得没了一点儿勇气。忽听他满脸谄笑道：“哥，我没钱，可不可以……”
“可以什么，给不给？”
但见李小勇从兜里掏出十来块钱，无奈又乖顺地递给了这个恶棍。
这时，满宿舍的人除了华业和另外两个孩子依然死沉沉地睡着外，其余的都坐起来面带惧色地看着眼前事态的发展。
李小勇之后，另外一个十分怯儒的孩子，还没等别人开口，便从兜里掏出五块钱怏怏不乐地递给了人家——此时他已吓得有点儿浑身哆嗦。身旁的舍长呼延平看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看什么呢，快点儿拿钱来！”恶棍又把丑恶的嘴脸转向舍长呼延平。
“没有！”呼延平看了一眼后炕上的班长李刚勇敢地说道。
“什么？再说一遍！”恶棍身旁的几条疯狗向前围了过来，伸着一张张嘴脸就要咬人了。延平本来个儿就高，又站在炕上，居高临下，脚地上站着的一群恶狗尽管表面看上去厉害，其实心里也着实吓了一跳，内心琢磨着，看来遇上麻烦了！
“就是不给，你能怎么样吧！”呼延平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拳头捏得更紧了！他看到班长就快要跳下炕了，心想，他们要动手，他就喊上班长和全宿舍的兄弟一起上，对方才几个人，他们全宿舍有十几个人呢！
双方剑拔弩张，弦绷得正紧，一场打斗是一触即发。
正此时，门外站着的那个小子等待了半天之后突然走了进来，只听他说道：“算了，算了，走吧！”说完便把一起为非作歹的人拉出了门外后趁着夜色扬长而去。这群小痞子其实心里也虚了，要真打起来，他们也许会被打得很惨！
原来进门来的这个小子正是华业他们班刚刚辍学的一个孩子，因为老惹是生非、打架斗殴，被周明老师建议学校给开除了。是个矿区的纨绔子弟，父母都是矿上的职工，家境比较好，父母打拼了大半辈子给他挣得了优越的生活和学习条件，然而他却辜负了父母的心血和期望，也是个不成才的货色。他知道这个宿舍好像是以前他们班的，所以一直就没进来。一方面因为都认识害怕被告发，他要过不了晚上这道坎儿可能就得蹲监狱了；一方面他心里想着，毕竟同学一场，尽管自己不成才，但不能害了曾经一个班的同学，所以见半天没能得手，就进去拉上自己的狐朋狗友匆匆离去。
第二天早起，华业听舍友们在议论昨晚的事，他还诧异不己地惊问：“什么事啊，是真的吗？”他暗自佩服自己怎么睡得那么死！他默默地问自己，如果昨晚自己醒着，自己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他非常赞赏舍长呼延平的勇气和表现，他从自己内心不由自主的情绪看得出来自己也是个爱憎分明、嫉恶如仇的人，如果舍长呼延平吼叫大家一起上，他肯定会上的！但他又在心里问自己，可如果是当他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势的时候，或者再和大家一起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会不会像舍长呼延平那样表现得勇敢呢？他也听说了春来他们宿舍的遭遇，他为好朋友春来感到气愤，在校园里遇到春来的时候，他本想着安慰安慰春来，但看得出来春来并不愿提起这件事，他也就只好装作不知情，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悲伤和对那些小痞子的憎恨。周明老师知道这件事后，专门找李刚和呼延平谈了话，晚上还亲自到宿舍，给孩子们上了一堂以后防范和处置类似事件的课。周老师就像孩子们的家长一样，给大家的心里送去了温暖，注入了力量。
然而就在这件事情刚刚过去的第二个夜晚，刚下晚自习课，因为快期末考试了，大部分同学还留在教室里自学，学校这个阶段熄灯的时间也延后了一个小时。这时华业正坐在教室第一组自己的座位上复习，只见班长李刚正坐在教室第四组靠后面的座位上看书。
突然，足有十几个人的一群小痞子闯进了教室，直奔班长李刚那里。带头的愣头愣脑的一个小子把双手扶在李刚的书桌前，弯曲着肥胖的身体问道：“你是李刚吗？”
班长李刚惊讶地抬起头，猛然发现有一群人围住了他，他根本搞不清楚情况，慢吞吞地回了声：“是。”
接下来这群痞子们竟当着班里众多同学的面把班长李刚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扬长而去。在这群痞子毒打班长李刚的时候，只见教室门口和李刚一个班的名叫刘钢的学生正得意地瞅着这一幕，欣赏了一会后偷偷地走开了。
突然发生的事情让教室里的学生们顿时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但也有机灵的学生里立马跑出教室找周老师去了。尽管教室里留下来自习的学生有好多，所谓的都是爱学习的学生，然而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帮助李刚，眼看着李刚被打后那群痞子威风而去！呼延平这次没能帮上忙，他因为不爱学习，自习课一下便回宿舍休息去了。
目睹这一切的学生当中就有华业，他一开始还沉迷于书本当中，当教室里闹出非常大的动静的时候他才慢慢反应过来。他顿时傻了眼，立马站了起来，尽管站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的，但却并没有勇气扑上去帮助遭遇殴打的班长李刚！等到这群恶棍离开了教室之后，他才跟几个同学一起扶起了班长……
当机灵的同学跑到班主任周明老师家的时候，周老师却不在家，他正在教师办公楼里忙其他工作。当周老师和那个同学匆匆赶来的时候，那群作恶的小痞子已经是不见了踪影。接着，校长、校警、校园保安们都赶来了，然而当下谁都已是无济于事了。
李刚在华业及两个舍友的搀扶下回了宿舍，坐在自己铺位的炕拦石前，不断低头叹着气，执意不肯去医院。他知道他把班里的刘钢惹下了……
期中考试结束后，班里转来了延原市里一个面容非常俊俏的女生，也不是一个爱学习守纪律的姑娘，上自习课坐在教室后面和男生不停地说话。坐在她后面的正是家住矿区的刘钢，也是个不爱学习的主儿，两人自习课上老是嘀嘀咕咕、嘻嘻哈哈的。班长李刚为了维护班里的秩序和纪律，为全班同学学习着想就站起来冲刘钢说了句：“刘钢，小点儿声，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学习！”这个刘钢没什么能耐，他不敢和班长对着干，但他家却有钱，他早就想在期末的时候拿钱给社会上一些小痞子，让他们帮他出这口气！
宿舍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感到难受不已，舍长呼延平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华业陷入了无比痛苦之中，他恨透了自己，痛恨自己太懦弱了，眼看着班长被打自己却没能出手相助，太软弱无能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上朗读课，全班学生一如既往地大声朗读着课文，只见班主任周明老师气冲冲地走上讲台训斥全班同学道：“别念了，停，把书都给我合上！”
教室里面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还读什么书呢！丢不丢人，读书读得顶个屁用！昨天晚上你们看着李刚被人打就没一个人站出来，都一动不动啊，都看哈哈笑呢是吧！你们都是死人啊，你们不长手脚啊，你们竟这样助长这些小痞子的嚣张气焰啊？李刚跟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同学是吧，丢不丢人啊你们，你们应该感到耻辱……”
周老师一直训诫个不停，教室里的所有同学都把头低着。
“都把头给我抬起来，有什么脸把头低着！我告诉你们，不要只懂得读书，更要学会做人、做事。都给我记住了，今后要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们就把教室门关上，全班同学一起上，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大家放心，出了事我来承担责任！有谁再怯弱，出去了就不要说你是我周明的学生，我丢不起这人……”
周明老师语重心长的训话，使学生们深受教诲、鼓舞和启发，也深深地触动了华业的心灵。有些知识，弥足珍贵，是从书本上学不到的！
接下来的晚上，前两天在校园里为非作歹的社会上的一些小流氓，竟不知收敛地又来学校作案。学校有关方面吸取了教训，作了精心地安排部署，布置了口袋，就等这些小痞子们往里钻，果真一网打尽！派出所民警及驻中学的校警、学校的保安显然是让这些天在校园里胡作非为、嚣张跋扈的痞子们尝到了滋味，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被手铐铐在了学校正大门的铁柱上，之后又被塞进警车全部给拉走了。师生们看到这一幕，顿觉大快人心，校园里的秩序好多了。华业的心里也感到舒畅了很多，他为班长李刚和春来感到欣慰，然而此时他的心里却还装着一件让他感到十分气愤的事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几天一个晚自习的课间，灵芝从楼下跑上来找他，看到他什么话没说便开始流眼泪！他赶忙询问倒究是咋了，然而灵芝却一边流眼泪，一边又说没什么！没什么怎么会哭呢，他知道灵芝肯定是受了什么委屈，就一直追问到底咋了。灵芝终在他的不断追问下给他讲道，她们班坐在她邻桌的油矿上的一个男同学一直骚扰她，老是无事献殷勤，不是给她吃的就是给她喝的，然而这些都被她给拒绝了，但那个男同学却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现在上自习课总是欺负她，不是揪她的头发就是给她瞎递纸条，说一些不知羞耻的话，整得她烦躁不已，但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想找老师报告，可又不知如何开口，这时如果华梅姐还在学校的话就好了！华业让灵芝不要搭理那小子，实在不行就向老师报告。向华业倾诉之后，灵芝的心情好了很多，在上课铃声的催促下，她又赶紧跑回楼下的教室了。
人有的时候是怕什么来什么，华业这两天心里一直还担心着灵芝，这天又是刚下晚自习，只见班里一个同学突然从教室外面走进来告诉他门口有个漂亮女孩哭着找他。
华业急忙走出教室，一看是灵芝。灵芝看到他哭得更厉害了。
“怎么了灵芝，你先别哭，到底怎么了？”华业心里已经猜出肯定是跟上次灵芝说的事情有关。
已经不用再多问了，他的心里已经很明白了，他气呼呼地问灵芝道：“欺负你的那小子走了没？”
“不知道。”灵芝边哭边回道。
“走，下楼你告诉我那小子是谁！”
“华业哥，你别去，他家有钱有势，咱惹不起！”
“去他妈的！”华业差不多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讲脏话。他的心里这两天一直憋着一股气，听到“钱、势”两字他更窝火。灵芝就像是他的亲妹妹，他不能容忍别人欺负她，就像他不能容忍别人欺负他的姐姐华梅一样！尽管想到可能会打架，他的心里不免也感到害怕，甚至腿都有些发麻，然而经历了学校和班上、宿舍最近的几件事情，他的内心长时间地自责和煎熬，他已经是再也容忍不了自己的懦弱和胆怯了！他发现凡事害怕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但见华业跑下楼，灵芝慌忙也跟着下楼来，正迎面碰上欺负灵芝的那个男同学和他的一个伙伴从教室里出来。只听得前面走着的那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生看见灵芝嘲讽道：“哟，找你男人去了是吧，哈哈哈……”说完他便想走。
华业自是听得明白，已清楚欺负灵芝的那个小子肯定就是他，见这小子要走，他忙呵斥道：“站住，嘴巴放干净点！你以后要再敢欺负灵芝我不会放过你！”华业说这话的时候感到自己内心其实充满了害怕，心脏怦怦直跳，但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要打架了，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见那个小子猛一回头，上前两步冲华业喊道：“我就欺负她了，怎么着吧！”
华业一看，内心害怕的同时却大胆地往前逼近，怒目吼道：“你再说一遍！”
三言两语没几个回合，华业便和那个小子及他的同伴厮打在了一起，拳打脚踢的！俗语讲得好，“乖人不得恼，恼了不得了”，还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华业别看平时乖乖地、傻乎乎地就知道个学习，是很多同学眼里永远不可能跟别人打架的好学生，逼到一定地步打起架来还真是挺生猛的！毕竟是农村经常干活的孩子，一般不惹人，但把他逼急了还真是不得了！那两个小子尽管是二对一，然而却几乎没占到什么便宜。
这时楼道上围观了好多学生，灵芝则是急得边哭边拉华业。亏得灵芝她们的班主任老师及时赶到，把几个打架的学生叫到办公室严厉训斥了一顿，尤其把那两个矿区的纨绔子弟好好训斥了一番。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后华业和灵芝没再回教室——今晚肯定是再没心思看书了，华业先送灵芝回宿舍。灯光昏暗处，灵芝见华业的嘴角又渗出一行血迹，她心疼而情不自禁地把手指伸过去准备给华业擦掉血迹，然而当她的手指触碰到华业嘴角的那一刹那，华业不知怎地忽地一下有种奇妙的感觉传遍全身，仿佛一股电流通过似的，他慌忙看了一眼灵芝，伸手把灵芝的手拿开，说道：“我没事，灵芝！”两人都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刚才因为打架而激烈紧张的情绪逐渐舒缓了下来。
晚上躺在宿舍里，灵芝的心里感到这些天从来没有过的舒畅，她非常感谢华业帮自己出这口恶气。不自觉地，她感觉华业在自己的心里似乎比以前更亲近了，她内心莫名地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幸福，然而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眼泪。华业这天晚上是破天荒地没有把自己裹在蜡烛被窝里，尽管和别人打架了，然而他的心里却感到有种莫名地愉快和放松，仿佛堵塞的河水突然一泻千里。“看那小子还再敢不敢欺负灵芝！”他在心里甚至有点骄傲地跟自己说道。“那小子会不会再找自己麻烦呢？”他不禁又心里问自己道。“他要敢来他就来吧！”他自问自答道。其实他发现，别看有的学生平时似乎因为家境好些、生活环境也好些而看上去充满了优越感，实则不堪一击！要比学习那他们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此时华业似乎已经建立起了自己内心的某种优越感。
第二天，周明老师听说了班上平时乖乖的、就知道学习的华业竟和别的班的同学打架的事情，他一开始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解情况之后，他趁课间十分钟的时间，下楼来找灵芝她们的班主任老师聊了会，并把昨天和华业打架的那两个学生叫过来教育了一番。他告诉那两个学生，这事已经过去了，都好好学习，别一天瞎惹是生非。今后要再敢找他们班华业闹事，他保证他俩在梨坪中学待不成了！周明老师的脾气全校师生也是多少有所耳闻的，这两个学生自是把周老师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只见连忙答应了几声“是是”之后便出去了。听得上课的铃声响起来，周老师忙起身准备上楼去，刚走到门口，他又转身看着灵芝她们的班主任笑着说道：“管好你的学生，别再惹我的学生，我这个学生可是个读书的好苗苗，别让你给毁了！我给你说，我的这个学生期末要考不好，我就来找你算账！”“你这什么人嘛，你的学生考不好说明你教得不好，关我啥事！还有等等，你先别走，我差点被你给说蒙了，瞧瞧你带的好学生，竟然敢一个人打我们班两个学生，还有王法没有！”说完灵芝她们的班主任老师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周明老师更是边笑着往楼上走边心里想着：“说得也对啊！”
那天中午，周老师在楼道遇见华业，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华业身旁的时候向华业说道：“华业，你只管好好学习，昨晚的事情你做得没错，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你安心复习考试啊。”周明老师也是想着以什么样的方式方法跟自己的学生说几句话，能让华业的心里既不会多想什么又不会再担心什么，他觉得这样简单直接地说说也许会更好。
说实话，整个上午华业一直都不由得想着昨晚的事情，夜里更是做了一晚上和那两个学生打架的梦，他总觉得那两个学生还要找他的麻烦，他得提防着点！听周老师这么一讲，他的心里瞬间再没有任何疑虑了，又可以把全部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了。他在心里非常感激周老师，但同样在他的心里，几件事情片面地造成他对矿区没有任何的好感了。
眼看过几天期末考试就要来临了，检验自己整个学期特别是下半学期学习成效的时候就要到了，他盼望这一刻已经很久了。是的，学习才是他心里装着的最重要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