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明宫,坐着天下的主人,他原本拥有一切,可他的儿子正在外边试图夺走他的一切。
金色的龙袍在烛火映衬下熠熠发光,他的身子有些肥硕,挪起来有些费力,坐在龙椅上更是硌得慌,因此他选择坐在白石梯上。他小小的眼睛里不知涌动着些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
阿鲁卡在一侧的木榻上睡得呼呼作响,偶然抓抓后背,仿佛天大的事情也吵不醒他。
胖子委屈地低声呢喃着:“又是垂头丧气的一天啊……”
这时,龙神绝拉着韦龙闯了进来,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后边又跟进来了二三十个文臣武将,都是方才跑得快的,进来也是纷纷拜倒在地。
韦朕这才抬起头,拭去眼中的泪光,努力站了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猪,撑着一旁的扶手,端正了仪容。
“诸位爱卿平身吧,现在宫外情形如何?”
“陛下,存王逼宫,如今已经就要杀到大明宫外了!”龙神绝俯首道。
韦朕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北州呢?突厥人可有踏进大绝国土?”
“陛下放心,西州王和宣威将军正御敌于边境之外,断然不会让突厥人踏足我泱泱天朝一步!”一旁的的兵部尚书站了出来。
韦朕长松一口气,轻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君也好拉着失魂落魄的醒王走了进来,只见醒王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沾满了血迹,韦朕神色一紧,走上前去,怒道:“谁干的?!”
君也好连忙道:“王爷并没有受伤,这些血,是影子的……,皇上,韦马就要到了!”
门外的禁卫突然飞了进来,捂住血流不止的胸口不停挣扎,没半会儿就断了气,韦朕甩袖冷冷看着殿门。
“父皇!儿臣已经到了!”韦马踏了进来,狂妄地笑着。
韦朕眯了眯眼,无形中散发着一股帝王气场,淡淡说道:“早已过了上朝的时辰了,又不是早晨,你来作甚!”
韦马笑了笑,抚摸着一旁手下帮忙抱着的剑,阴阳怪气道:“自然是来杀人的,这大明宫安静了这么多年,早就被人间的浊气污染了,今日儿臣便杀他几个人,用鲜血洗洗这浊气!”
“这几个人中,是不是也包括朕啊?”韦朕冷笑道。
韦马答非所问,转过身把那把剑拔出剑鞘,张口问道:“父皇可知,此剑何名?”
韦朕走上长长台阶,在龙椅上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道:“这便是你私自铸造的两把宝剑之一?只是不知,你手中这把,是鱼论剑还是法霆剑?!”
“儿臣没了传国玉玺,用两口神剑镇国也并非不可啊!”韦马阴邪一笑,道,“不如父皇禅位于儿臣,儿臣定会励精图治,好好打理国家!”
韦朕爽朗一笑:“好啊!”
韦马猛然抬头,脸色大喜。
“不过……你得答应朕三个要求!”韦朕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韦马神色一僵,不甘心地问道:“什么要求?”
韦朕指着大殿一侧的地图,道:“第一,三年之内,你要将大绝的版图扩大一倍!”
“你疯了!大绝领土五千里,怎么扩大一倍?!七国蛇国突厥加在一起都不够吧!!!”存王感觉韦朕在捉弄他,怒道。
韦朕并不回答,只是轻描淡写说出了第二个要求:“第二,三年之后,国库之中要有一个亿的白银!并且在这三年之内,赋税减半!”
“你玩我?!”存王咬着牙,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完成不了。
“第三,不得将皇位传给你的子嗣,待你死之后,让韦龙继承皇位。如果韦龙没你活的久,就把皇位传给他的儿子而不能是你的儿子!”韦朕看着他,慢慢说道。
存王猛然甩手拒绝,道:“你说的这些根本不可能!”
“鱼论剑!法霆剑!”他从一旁拔出另一把宝剑,他的双手握着两把剑,玩味道,“现在我只要杀了你,再杀了韦龙,到时候天下还不是我说了算?!”
“殿下你可想清楚了,文武百官都在这里,你当真要谋朝篡位?!”龙神绝朝他一指,喝道。
存王狠厉道:“谋朝篡位又如何?弑父杀君又如何?待本王登上帝位,谁敢说一句我的不是!”
“我敢!”兵部侍郎站了出来,指着存王骂道:“你这无耻败类,玷污皇家门庭,非人哉!”
“我也敢!”
“我也是!”
百官纷纷附议。
存王突然笑了,笑得疯狂,甚至笑出了眼泪,笑得两把剑掉在了地上。
殿中所有人都左顾右盼,征询着同僚的意思,一点也不明白他笑的缘由何在。
存王慢慢收拾了笑意,指着兵部侍郎:“陈大人……您家中的老母亲,昨日不是摔伤了腿吗?本王已经吩咐手下贴心照料了!”
兵部侍郎神情错愕,如同被踩中了尾巴,怒道:“你把我母亲怎么了?!你这竖子,连老人家都不放过!”
他并不答话,转身又指着刑部尚书,笑道:“李大人家中的娇妻芳名叫什么来着?哦,似乎是杜岚裳吧,本王见过,那可是美丽得紧哪!如今似乎正在本王府中喝茶呢!”
刑部尚书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伸出手,颤声道:“别……别,殿下,有话好好说,别动我妻子……”
“还有你……”
“你……”
他环看四周,把朝臣们一个个指了出来,道:“诸位朝臣,都是国家栋梁,本王不愿伤及你们。诸位家中亲属本王来之前都已一一照应过了,想必现在该如何做,心中一定有数吧……”
众臣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半晌之后,刑部尚书苦笑着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慢慢地,所有臣子都向后退去……
他们是臣子,他们随时可以死谏,甚至常常以此为荣,可他们唯一的软肋就是家人。他们可以自己死,死在战场,死在朝堂,这都会千古留名,但绝不能允许家人受伤,如今局面,这也是迫不得已。
而在众人之中,只有龙神绝没有后退,他的府邸有府兵守护,因此并没有被存王所挟持。
他冷冷盯着向后退去的臣子们,虽然知道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可心里仍旧不是滋味,他只能转过头看着存王,冷冷道:“祸不及家人,殿下如此行事未免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