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循声而来,这才发现是工匠在试一口梵钟。
寺庙里的钟有两种,一种叫梵钟,一种叫半钟。
梵钟又称大钟,上端有雕成龙头的钓手,下端有相对的二个莲华形撞座,称为八叶,撞座以下称草间,下缘称驹爪。
以上则分池间、乳间二部分,且乳间有小突起物并列环绕,又连结撞座,呈直角交叉的条带称为袈裟,又名六道。
另外,钓手傍有呈圆筒状的插通内部。此类钟多悬于钟楼,作为召集僧众或早晚报时之用。
半钟又称唤钟、小钟,多以黄铜铸造,吊于佛堂内之一隅,因其用途系为普告法会等行事之开始,故亦称行事钟。
这里试的,正是刚铸好的一口梵钟,高四尺五寸,宽一尺八寸,青铜铸就,恢弘大气,工匠用钟杵撞击它,声音深沉而悠远。
阿鲁卡听了听,道:“这口钟的声音有些特别啊……”
夏根江看着高深莫测的阿鲁卡,点了点头道:“俺也一样……”
“这口钟有问题!”王雨露出声道。
夏根江和阿鲁卡诧异地看着她,她走上前去,先是摸了摸钟身,又敲了敲,还拧了拧雕成龙头的钓手,最后又敲了敲。
夏根江上前问道:“公主,这钟有什么问题吗?”
王雨露秀眉紧锁,似乎有些纳闷,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仔细听能听出些“怎么会这样……”“没问题啊……”之类的字眼。
阿鲁卡也走了过来,王雨露这才抬头下了结论道:“这口钟绝对有问题!”
夏根江目瞪口呆,他本来只是想让身边这个阿鲁卡查不到什么东西自行离开,这怎么还真有了问题了呢?那他岂不是甩不掉这块牛皮糖了?!
一旁的工匠闻言竟然是吓得直接跪倒在地瑟瑟发抖,毕竟这可是宫廷御制的钟,若是出了差错,他们都是死罪。
“我问你,这钟是何物所制?”王雨露走了过去,问道。
工匠浑身发抖,跪伏在地战战兢兢道:“回大人,是……是青铜所制,钟椎乃是金丝楠木!”
“既然是青铜所制,钟声为何这般沉闷?!我游历过多少名门古刹,似这钟声,简直闻所未闻!”王雨露冷冷一笑,似乎已经断定了面前的男子在说谎。
“回公主,草民不知……草民不知啊!!!”工匠哭哭啼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钟会出了差错,明明铸造的时候没有问题啊。
他又继续哭诉道:“草民哪里敢做这种欺君犯上的事情,而且还是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草民就算不怕被人抓住送官,难道还不怕佛祖惩罚吗!!”
王雨露叉着腰,就要发作,阿鲁卡上前一步拉住了她,道:“公主殿下,我看此事不同寻常,还是从长计议为好,不如召集铸造梵钟的所有工匠到内堂询问?”
王雨露点了点头,一直跟随在三人身后的守卫们四散开来去找人了。
不多时,总共四名工匠,都被带到了一间小房子里,王雨露,夏根江,阿鲁卡三人坐在正中间看着他们,像极了审讯现场。
方才试钟的工匠名为范畴,负责的是设计样式和试钟。
还有两名工匠,一个叫吡咯(bi luo),一个叫吡呲(bi ci),是两兄弟,他们负责浇铸成型。
还有一名,叫田七,负责打磨外表和运送钟到钟楼。
阿鲁卡心中已经把范畴给排除在外,因为他只参与设计样式和试钟,刚刚的动作行为也不似作假,应该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了。
其实整个流程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铸造过程了,但是也有可能钟被半路换走了。
“把该说的说一说吧,到底是谁动了颂佛寺的钟?!”夏根江此时此刻拿出了皇家侍卫的派头,好不威风!
“大人,小的们真不知道啊!”吡咯喊冤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钟出了问题,你们最好把你们知道的给本侍卫一五一十地吐出来,若是抓不到真凶,你们都得秋后问斩!”夏根江神色狠厉,喝道,“现在一个个说,从设计梵钟开始按顺序来!范畴,你先!”
范畴这才敢抬起头,从事情的最开始说:
“我祖上是宫廷御用的工匠,我也是承了我父亲的恩,学了这一门手艺,三个月前朝廷就派人接触过我了,我不敢怠慢,也早早地画好了设计图,定下了材料用量,在一个月前递交给了修佛寺的官员,对了,那人叫做李口,后来……”
“李口?”王雨露纳闷了,“夏侍卫,他不是你们大绝的国师吗?”
夏根江这才回道:“公主,李口大人去年便告老还乡了,只是如今却在负责颂佛寺修建,小的也没想明白。对了,这颂佛寺乃是圣上吩咐存王的差事,想必存王应该知道一些内幕。”
阿鲁卡摆了摆手,道:“一个前国师,在存王府做个门客也算不得什么,范畴,你继续说!”
“后来我便不管此事了,只是吡咯吡呲两兄弟偶尔来问小的这个地方怎么做,这个地方用什么材料之类的琐事,但小的见这青铜梵钟,也才三次,两次是在铸造过程中,还有一次就是方才试钟了!”范畴吞吞吐吐,仿佛仍有隐情。
“莫要隐瞒,说!”王雨露这时候拿出公主的架子来,一言一行威风凛凛。
范畴突然看了看旁边的吡咯二兄弟,阿鲁卡立刻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下去卡住范畴的脖子:“如实说来,若是欺瞒公主,我留不得你的小命!”
“我……我说……咳咳……他们兄弟还让我设计两把剑!”
阿鲁卡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吡咯两兄弟身上,那两人见状吓得连连磕头,哭着道:“是存王殿下,要铸造两把青铜剑,我们这才往青铜钟里掺了生铁啊。小的们也是受命于人啊!”
“说清楚!”
“李口找到我们,说存王殿下要铸造两把青铜剑,一把名为鱼论剑,一把名为法霆剑,而且他没给我们材料,我们兄弟俩又不能以次充好,欺瞒存王殿下,这才迫不得已偷了铸钟用铜……”
“鱼论剑?法霆剑?存王当真是好本事啊!”王雨露是有些不甘心,又问道,“你们真是私自挪用,而非存王授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