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倒是越来越漂亮了。”我跟在兮若的身后,手紧紧握着自己的宽大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试探。
“总归是嫁到那般尊贵的家庭去了。倒是我听说刺候是极疼爱大姐的,还求了自己的师父也将大姐收入门下了。现在还只是听说,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了,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御兮家应该又要大办庆宴了。还有七姐兮玉,她是咱们家最有资质的,三位公子都没她厉害,她以后定是前途无量的了”兮若一边说着一边回头对着我轻轻一笑。
我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我对于御兮家族的人际关系什么的,到现在还是一塌糊涂,只是大概地知道,御兮家有两个公子,六位小姐。老二兮木,五姐兮耳,兮檀是老六,还有个什么兮玉老七,兮若是最小的。
又走了一段时间,我们穿过个一个不小的花园,看到一幢极为古老的大宅的时候,兮若才又停了脚,看着我。
“兮檀,你去了九宫要好好学习,还有,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残魂的事。”兮若看着我的神情很是严肃,要不是这样的气氛,我想我会好好问问她,什么是残魂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我的包裹轻轻点了点头。
她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但容不得我再多想,她将我往前面推了推:“快进去吧。”
我扫了她一眼,便顺着那条傍花走廊往那个被很多人守着的屋子走去。
站在屋子的大红雕花门旁,身边是守门的下人,压下自己狂跳不止的心,听到里面有细细的说话声,到底还是抱紧了手里那个小的可怜的包袱,抬脚迈了进去。
是一间极大的殿堂一样的房间,里面有序地坐满了人,也有不少站着的。看衣服姿态应该都是御兮家的小姐哥儿们了。
我趋使着一直在颤抖的双腿,走到了大堂中间,刚刚还有些细语的大堂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就像被剥光了毛的鸭子暴露在众人面前,无处可藏。
我有些呼吸困难地抬起头看向主座,就看见了一个长得白胖的中年男子目光苛刻地扫视着我,从上到下,再由下到上。与他并排坐着的是一个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看不清面目。我有些奇怪,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五官,越是想要看清楚越是觉得模糊。
“这就是兮檀。”一个声音响起,我望过去,看见了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夫人。她这话是对着主座上的两位说的,看来是有细细打扮过一番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堆馊了的隔夜饭一样。
主座上的那个中年男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但是又似想起什么了,稍稍收敛了一下,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白衣男子笑着说:“劳烦大人亲自前来了。御兮家还有一个也是今年入学,倒是他们姊妹情深···”
“平常入学就是。”那个白衣男子打断中年男子的话,干净的声音中带着不掩饰的不耐烦。中年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似乎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还被人拒绝过般,直瞪着眼睛看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站起身来,看也不看身边的人,用一种例行公事的口气对着空气说道:“既然兮檀来了,我们就告辞了。”说完一甩宽袖,几个大步就走到我的面前,将还在呆愣中的我像是提一只小鸡一样提起来。我还不懂发生来了什么。只感觉眼前一花,身子就像是被甩进了洗衣机了一样,等我终于感觉自己是站在了实地的时候,一种恐怖的晕眩铺天盖地地朝着我袭来。
我:……
这个身体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我干呕了许久还是没呕出想象中的翻天覆地的惨状来。只是浑身无力,我泪眼朦胧地想要朝着站在我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求救,却又被他一把抓起,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直到感觉自己像是垃圾一样被人甩进一个软棉的地方时,这才终于没有出息地晕了过去。
是梦。
我看见自己躺在那副没有封底的棺材里面,四周很静。我想要爬起来,去找爷爷。然后就看见自己爬起来了,但是还有一个我静静地躺在那里,我突然就觉得浑身发凉,外面似乎传来了妈妈的哭喊声。
“祐零···祐零···”声嘶力竭的伤痛。
我在棺材里面,想要爬出去,突然那个一直躺着的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我的脚,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诡异笑容··
···还能回来吗?···
···当然,你会在那个世界学习,生活,如果有一天,你看不见那种黑影了,或者你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些黑影了,你就可以回来了···
我是被脸上传来的搔痒弄醒的,睁开眼睛朦胧中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凑在我的面前,脸上传来湿漉漉的感觉,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瞪大眼睛,看着我面前的那只硕大的狗头?
似乎也发现了我已经醒了,那只狗终于从我的脸上收回了他的舌头,只是抬起头懒洋洋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浑身都在发抖,天知道我有多害怕狗。我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没想到那只狗的头也跟着我移动而移动。
它不会是把我当成了它的午餐了吧。
它向外吐着舌头,圆圆的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全是对我的好奇。就在我以为自己可能马上又要晕倒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声音救我于水火当中。
“阿塔,回来!”
声音是从我的前面传来的,我甚至不敢去看声音的主人,只是谨慎地看着眼前的这只狗,直到它又伸出舌头将我从新洗了一遍脸,这才不甘不愿地缩回了自己的大脑袋,一步三回头地往那个声音的主人方向去了。
我欲哭无泪,看见狗已经离我有一段距离了,再才就着袖子,将自己的脸上的口水使劲擦了个遍。
天知道它上一顿吃的是什么,狗吃什么?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来:狗改不了吃屎。于是擦得更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