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冲打发了郑家兄弟,一回到徐家,就展开对藤千雪的反击,不过,他的第一个动作,就让所有人大惑不解。
李云昭更是难以置信的道:“你要放我走?不送我去见官?”
柳冲翘着二郎腿,一脸的不屑的道:“为何要送你去见官?抓贼是官府的事,与本公子何干?我已经查明,我那长随被抓与你们七门岛的海贼无关,索性便放了你吧。”
李云昭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跪地行大礼道:“那就多谢公子了,公子大恩,云昭定然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
柳冲无所谓的挥挥手,大咧咧的道:“我放你回去,就是想让你告诉黑沙帮和桑竹帮,藤千雪这个女人本公子看上了,从今以后不许你们再找她麻烦,否则就是和我柳冲过不去。虽说我还无法跑去山东沿海灭了你们七门岛,但灭掉你们陆上的据点,并非什么难事。”
在藤千雪面前柳冲还要编名字,但在李云昭面前却不用掩饰身份,而这种瞎话落在李云昭耳中,却是在正常不过,他见识过这种公子哥儿的嘴脸,以藤千雪的姿色而言,柳冲看中她并不稀奇。
柳冲的威胁的确是个问题,但李云昭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而是见风使舵的老江湖,他拍着胸膛,道:“公子放心,云昭回去就劝说王副帮主,请他看在公子的面子上,收兵回岛,不再为难藤千雪。”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错。”
柳冲也不管李云昭的话是真是假,大笑赞赏,活脱脱一副无脑自负的纨绔样子。
又被李云昭恭维一阵,柳冲小手一挥,道:“好了,你走吧,记住本公子的话……”
第三天,太阳落山前,四辆马车在马远、胡真等十几名家丁护卫下,驶出通州城。车轮碾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咯吱吱的响声,显示车上装的东西分量不轻。
“来了,柳三郎的马车以及所有护卫都已出城,通知大家做好准备。”
城门内外,盯梢的几拨人马,紧张的传递着消息。
自从三天前放走李云昭之后,柳冲就时常开挂盯着其一举一动,将黑沙帮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
同时,柳冲还让彭石回京搬兵,如今他身边挎着腰刀的护卫,全是高文采的亲信,而马车里全是燧发枪、盾牌、长枪之类武器。
之所以用高文采的人,而不是安远侯府的家丁护卫,是因为柳冲想给高文采练出一批可靠又强悍的心腹手下。
高文采对此自然是欢迎至极,感激不已的。
自从高文采得到皇帝青睐的消息传出后,都不用皇帝开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就主动找他谈话,并将他的“锦衣卫右所千户”实授,从此,他高文采终于手握兵权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掌管着王恭厂火器制造的差事,这在过去可是宫中大太监们的美差啊。
因此,无论是校旗、百户等军官,还是校尉、力士各个都上赶着巴结他,与过去那种无人问津的境况,简直是天壤之别,所以,高文采现在手下能用的人很多。
不过,作为燧发枪、轻型火炮、新式炮车、定装纸壳弹等新火器的督造者,高文采自然想让手下精通火器,起码他的心腹手下要明白燧发枪战法,否则,以后怎么向皇帝演示?
而柳冲搬兵打海贼,不但能操演燧发枪战法,更能让手下杀人见血,接受战争洗礼……这正中高文采下怀啊,他立马亲自带队来了,要不是柳冲说对方只有几十人,最多带个百户所就够了,他都准备把整个右所全拉到通州来呢。
马蹄嘚嘚,车轮滚滚,很快车队就离开通州,来到河岔口。
河岔口,这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地名,却是通州、漷县以及香河的交界之处,这里河道分岔,一条通向漷县,一条通向香河,官道也在这里沿河分岔。
傍晚的河岔口,寂静无声,四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前后守护着八名剽悍骑士。突然,中间那辆四轮马车车窗打开一条缝,柳冲眼神飘忽,他看了看路边那片不起眼的芦苇荡,瞳孔一缩勒令车队转向。
旁边乔装改扮的锦衣卫骑士见他举止异常,提缰放缓马速问道:“冲三爷,怎么了?”
锦衣卫右千户所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千户高文采对安远侯府柳三郎恭敬至极,消息灵通的人甚至知道柳三郎是高千户的后台靠山,所以,他们也称柳冲“冲三爷”,言行举止都很恭敬。
柳冲一指路边的小土丘,压低声音道:“贼人有埋伏,到土丘下列阵,不要慌,免的被贼人发现。”
领头骑士是一位名叫向勇的百户,此人心思机警,一边不动声色的调转马头,一边指着小土丘,大声道:“拉车的马匹渴了,大家稍停,去那边饮马。”
暗地里却打手势戒备,很快车队来到小丘下,向勇安排人手躲在四辆马车后面,明面上还不能太紧张,更不能取出藏在马车中的火枪、长枪等武器,以免把贼人吓跑。
而车上的柳冲以及马远、胡真、彭石等人齐齐登上十来步高的土丘,居高临下查看附近形势。
咻咻咻!
突然,另一边的河汊里,箭如飞蝗般突袭而来。
土丘下的锦衣卫骑士们早有准备,几十支利箭虽然来势汹汹,但却无一支能射中他们,随着一阵“笃笃笃”的乱响声,箭矢大部分插在马车上。
而土丘上的柳冲等人更加安全,箭矢根本射不上去,即便勉强飞上去,也毫无力量,不足为惧。
向勇镇静的下令:“不要慌,敌人离的还远,弓箭隔着马车射不到咱们。先取盾牌,把盾牌架在马车上,前面的架长枪防止贼人近身,后面的架火枪,记住,现在每把火枪都装着火药、铅子,不需装填,直接瞄准,等敌人靠近就开枪……”
向勇这边刚做好准备,却见漷县、香河两个方向同时冲来两股人马,两轮箭雨紧跟着落下,弓箭的射程比火枪要远,向勇等人被压制的根本无法抬头,只能缩在马车和盾牌后边,等待机会。
然而,那两路却是马蹄嘚嘚,弓弦震颤,喊杀声四起,不时有人被射到……这个战斗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是真正的生死之战,与街头斗殴大不相同,常威蹲在土丘上,一边戒备一边观望战局。
如今的情况是,来袭双方人马挤在三岔路口上,在这种极度混乱的局面下,双方都以为是对方先行出手偷袭自己,却没想到河汊子里还埋伏了一支人马——就是最先出手用弓箭偷袭车队那一伙人。
那伙人藏在河汊里,既不露头也不出声更不冲杀,只是抽冷子射暗箭,而且,还不射车队,专门对着来袭那两方人马下手,像是挑拨离间一般。
柳冲也不管那一路人马,他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的乱战,道:“等这两拨贼人冲到马车跟前,咱们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