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让风元潞与串瓷玥一动,都明白了风元潞两次出手,为什么结果完全不同。串瓷玥早就预计到风元潞要掳走自己,无论她动或不动,内心绝无一分愿意。但风元潞的缩手让她一时迷惑,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还有下招,内心虽没愿意,却也没有抗拒。这的确与身手如何无关,只是因为串瓷玥没来得及拒绝。
禾焰早已经窜了过去,一脸难以置信,一边把脉一边自语,“这怎么可能?”
串瓷玥看向輫子尧,但神色比之前大不一样,看起来无悲无喜,双眸透过輫子尧,似乎在看一个无人能及的地方,“你好了。”
禾焰眸光扫过串瓷玥无风而动的衣袖,禾焰心一跳,出手拂过串瓷玥的手腕,“你——,你的舞魂——逐日舞灵!传说舞灵有活人之效,我居然能活着亲眼看到!”
原来那是舞灵阶的魂力,串瓷玥动了动手指,希望自己能表现得高兴一点儿,但还是失败了。逐日舞灵解不开心口煞封。这在煊学被视为神话的至高技能,在风元潞这尊煞神面前还是不够看。
輫子尧指尖能感觉到她起伏不定的魂力,想到刚才她魂力的巨震,輫子尧担心地紧了紧她的手,“瓷玥,你……?”
串瓷玥抬头想为此时的牵手笑一笑,但发现自己的脸是僵的。
輫子尧心存疑惑,但还是安慰地笑了笑,“本以为必死,没想到你能救我。”
串瓷玥却心神不在,她看向风元潞,“你因为帝王道的障乘来此?还是凭我而来?”
风元潞没有犹豫,“你!路上是什么看不真切,但都是碍脚的。”
“你……觉得你是谁?风元潞还是路原枫?”
风元潞犹豫了,脸上有几分迷惑,“……。”
果然!串瓷玥轻声吐出几个字,“原来麦离是这样找到白色灵宫的。”她转向风元潞,“你心里住着风元潞,他是你的主人!”
“那有什么关系,都是我,他们也都要你!”
輫子尧狐疑地看着二人,这段对话听起来似是而非,但最后那句却明白的刺耳。輫子尧紧握串瓷玥的手,“瓷玥!”
串瓷玥却一下子松了他的手,将輫子尧那一肚子话堵在了嘴里。串瓷玥慢慢离开几人,开始在灵宫内踱步子,似乎在欣赏雕梁美柱。禾焰感觉到不对劲,警戒地跟在一旁。串瓷玥回头,看到几人紧张的眸光,突地一笑,“都这么紧张做什么,反正……现在谁也不能将谁如何,何不暂时化敌为友,好好欣赏下这吕氏灵宫!这机会可是……五百年来头一次!”禾焰觉得这话里那“吕氏灵宫”很是突兀,她似乎有所发现。
虽然气氛不对,但串瓷玥的话没错。他们打不过风元潞,风元潞也不能再对串瓷玥如何。风元潞首先松驰下来,坐在一把赤金椅上,四下看着,眼角余光却总不离开串瓷玥。
輫子尧觉得自己遭了冷遇,毕竟她救自己时不是这个样子。但想到自己对他的伤害,他并不觉得自己无辜。輫子尧正想过去说些什么,却被禾焰拉住了,“等等,她似乎……,”禾焰摇摇头,一副说不好的样子,“先不要打扰她。”
……
一连三日,吕氏灵宫里异常和睦。尤其是风元潞与串瓷玥之间和睦的诡异,让禾焰与孟浔堇极其不解,让輫子尧心惊。
这灵宫内殿很大,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会有如此大的空间。内殿临窗之处,几把黄金座椅,几台黄金案几安置的舒心祥和,让人生促膝之意。但此时与串瓷玥促膝而坐的,既不是她的生死至交,也不是她的情意所牵,居然是风元潞,初恋的情人,受伤的罪魁,现在的敌人。
孟浔堇走了过来,将几个山果和一壶野茶放在案头。注视着串瓷玥道:“我已经削了棋,你想下?”
风元潞看了看串瓷玥,“哦?瓷玥这份闲情逸致倒是让我的手也痒了。”
串瓷玥抿唇一笑,“那有何难,我们……以前倒是从未一起下过棋。”
看着孟浔堇的往殿外去取棋,串瓷玥接上了刚才的话题,“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并不是自愿弃绝含心刀的?”
风元潞点了点头,于她而言,麦离如何已经于事无补,当作闲聊倒是可以娱悦佳人。
“……串家主赢了含心刀,途经东鸿时要一探东鸿。麦离一方面不愿提前离开,另一方面也想一睹东鸿真容,谁让这东鸿瘴林是练魂之人小成的标志呢?两人一代魂力高手,很快见到落池。不过麦离说串家主是有备而去,到了那儿,他将一块玉抛了进去,是要毁了那物。只不过那东西非旦没有消融,反倒引得池中朱花盛开,香气宜人。据麦离描述说还有天籁入耳,后来池中朱花将那玉又托给了串家主。见情形有异,串家主才拔出含心刀,去挑接玉石。只不过,落池朱花却出水将含心刀拖入池中。含心刀有天地至精,落池又能将它如何,即便池水变得如墨泼染,也未将它消融。……”
串瓷玥没有反驳,脸上似笑非笑,“那麦离如何能得到含心刀?”
“那是因为含心刀中意麦离,对她有特别的启示,而她不乏勇气与决心。若不是她感情用事,她定能得到她想要的。”
“怎么讲?”
风元潞没有马上说话,他想起麦欢描述的画面:含心刀转向时,有一刹那正对着麦离,麦离脑中响起一句话,“这男子是你当得的,无论身心”。眼前还出现了麦离梦想已久的画面:一室正红中,雅人致深的男子动情的望着自己,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神色,叫人沉醉其中。这画面不是苍凉一梦,苍白干枯,而是线条动人,色彩饱满,甚至还有他的迷人的男子气息,真实可触,就像是麦离的未来。只是后来,自己那拾取含心刀的画画实在诡异,降低了与串牧启未来的真实性。
不过回山后的串牧启与倪即青真的有了隔阂,两人很长时间不再见面,麦离开始相信了这个“预言”,也接受了那诡异的取刀之法。这才二进东鸿煊,潜入落池,在水中拔出含刀,刺心而出。”
风元潞垂下眼帘,似乎在看自己的心口,“她同我一样,为了所爱的人可以吞刀饮剑。”
风元潞似乎没说明白,但串瓷玥却听明白了,她眸光扫过风元潞胸口,又想到麦离中掌后那凭空落出的含心刀,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玉颜微惊,“含心……愿来是这个意思!”
风元潞笑了笑,“我倒觉得,若是名符其实的话,该是寒心,因为……饮刀之后,心凉如千年古寒,直见到你,才觉得暖和些。”
串瓷玥看着风元潞,明明知道这是披着一层风元潞的煞主,但也无法不动恻隐之心。他甚至比不上尚在无垢正气中的言无惧,生煞吃不下的言无惧还留给了他,而生煞吃不下的风元潞却还在被生煞利用。问题是番无耻的利用还起作用了。残留的风元潞正是当年最吸引自己的样子,若是可以,至少不能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