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户籍办理中心出来的那一刻,他,自称苏文启的人就算是彻底“消失”了。
从法律层面来说,苏文启不复存在,而夏义全才是他的真实姓名。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纯属偶然,他希望能用夏姓,就只是为了感恩梅姨,她本姓夏。
准确来说,他精神有问题。他偶然能想起一些事情,有时候脑海里却是完全陌生的记忆,这种杂乱、无规律可言的记忆,犹如饮下一口烈酒,先是辣喉咙,再是烧心,他在不断的纠结与纠缠中,将人生最宝贵的时间留在了高墙之中。
在旧的记忆混乱无序的时候,他又生生加进去一些新的元素,强迫自己去适应与改变,起初的时候,他需要别人的提醒或是反复的重复,才能对应道自己,后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他开始早午晚对着镜子练习,他会对着镜子中的人,一字一顿地叫名字,然后一应一答…
慢慢地他掌握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在自己的身体内有俩个人,换句话就是说,他的思维与行为会被这俩种不同的意识所操控,他不能选择其中之一,也无法操控另一个去消灭或摧毁另一个,因为这俩种意识出现的时候,他无法预测与掌控,这种感觉令人痛苦、绝望,但他却无法消沉下去…
最近他的脑海里不断出现着俩个指令,俩个截然不同的行事轨迹。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科学研究中的人工智能,这俩种交替出现的意志让他感觉自己就是行尸走肉,他有点担心,也有点害怕,趁着当前意识清醒,他决定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他到了医院之后,却不知道自己来做什么,脑海里不断提醒自己,脑外科7号病床。
跟随着自己大脑信号的指引,他找到了,却只见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整理病床上的被褥床单。
“同志,这位病床上的患者呢?”他硬着头皮问道。
“你来晚了,人已经走了”护士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忙着手里。
“去哪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又问了一句。
“你是他什么人?”护士转过头来,狐疑地看着他问道。
“我,我是他的朋友”他只能胡诌道。
小护士撇了撇嘴,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你们能是朋友”。
“其实我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从外地赶来…”他只能不断地用谎言去证明自己。
“嘿,你甭解释,我不感兴趣…”她将床上的被套和床单卷起来放进布衣包,然后用手去撕贴在床头的病号牌,上面的名字:林康。
小护士收拾完成之后,准备推车走人的时候,发现方才与自己聊天的中年大叔一脸痛苦状,脸上的皱纹扭成一团,“真是个怪人”。
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她忍不住提醒他一句,“人已经拉去火化了…”。
可他似乎根本没有反应,小护士摇摇头,推着车子离开。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拼命地回忆。
“身体检查”一个声音蹦出来,他急忙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就是自已脑海里的信息。
他这才匆匆出门,问人挂号,经过排队叫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躺上检测台,突然,他的心跳加快,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就只是莫名的紧张与恐惧,他仿佛在沙滩上奔跑,一种求生欲望让他不断告诫自己,跑啊快跑啊……
“滴滴滴”一阵警报和红灯闪烁。
机器停了下来,他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身上的汗水湿透了衣背。
“心率失常,再来一次”一个医生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句。
他索性闭上眼睛,让自己放松再放松。
随着“叮当”一声,他睁开眼睛,听到医生的声音,“15分钟以后拿检测报告”。
他木然地起身,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
他拿起报告单,心情五味杂陈,一方面担心自己是人工智能,另一面又担心自己精神分裂。
鼓足勇气打开报告,他有些失望,因为报告单上显示,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前往专门科室深入评估。
他悬着的心放下去了,自己是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