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袁盎所称将军就是河东郡守季布,他在孝惠帝时,也担任中郎将。
皇帝刘恒主动下诏书让季布由河东郡来京师长安。
等季布真的到了京师长安,皇帝刘恒却又避而不见。
季布足足在河东郡邸等了一个月,这让季布认为皇帝是故意侮辱他。
于是季布写了一策陈请书,准备走公车上书的路子呈递给皇帝。
因此在九月十六日这一天的一大早,季布便来到未央宫南阙。
这未央宫南阙由公车司马令掌管,公车司马令俸秩六百石,是皇帝的文书收纳管理者。
而公车司马令的下属卫士,看管南阙大门,通俗一点类似于学校传达室大爷。
南阙的卫士不认识河东郡郡守,于是问道:“人谁何?”
因为这个哲学问题“你是谁”,所以卫士常常被称为“谁何”。
他们的卫士长,被称作“大谁何”,类似于唐代的“不良人”与“不良帅”。
季布回道:“河东郡郡守季布。”
一边递上陈情书,一边递上十金手续费。
完事儿后,季布便要离开。
这时袁盎正好从南阙出来,撞见了季布。
季布便将皇帝召见,却又不见,自己公车上书一事告诉了袁盎。
袁盎告诉季布,这一个月有近十位彻侯薨了,皇帝伤痛不已,因此耽搁而无法会见季布。
并不是皇帝有意冷落季布。
当然袁盎不可能说出皇帝封淮南厉王刘长三个儿子为王的机密之事,也就是说今天不可能替季布说请。
但是袁盎许诺季布,他明天会请问皇帝召见之事。
第二天,九月十六日,中郎将袁盎入宫觐见皇帝刘恒,问起河东郡郡守季布的事情。
皇帝刘恒并不是忘记召见季布,起初是被其他事耽搁,这几天是心怀怨恨,不要接见季布。
因为常山郡郡守上书言事,称河东郡郡守季布之弟季心在灵寿县闹市酒肆中连杀六人,亡命逃跑。
中郎将袁盎前几天收到田叔的书信,知道事情原委,便劝说皇帝刘恒,说道。
当年季布是项羽手下大将,可与钟离昧,龙且,周殷并列。
而且季布多次将汉高帝逼入绝境,让刘邦丢了多次脸。(可能类似于卡普多次将海贼王罗杰逼入绝境吧。)
在项羽死后,汉高帝便悬赏千金,购买他的人头。
万万没想到,抓到季布之后,汉高帝不仅宽恕了季布,竟然还拜他作郎中,护卫高帝左右。
这才是皇帝应有的帝王胸怀啊。
况且季心这个人,一贯独自一人游走于江湖酒肆之中,勇猛无行,兄长季布都不能约束。
季心之罪,罪不能波及季布。
臣又听田叔说,事性的原由是其门客看到一个庶民郭嘉携带了田叔幼子的剑。
门客以为郭嘉杀了田叔幼子,便抽剑攻击郭嘉。
恰好季心在场,于是拔刀相助,杀掉了田叔的六个门客。
皇帝刘恒感到十分诧异,问道:“郭嘉?”
“什么地方的郭嘉?
袁盎回道:“河内郡轵县人郭嘉。”
皇帝说道:“怎么又是他?”
袁盎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当然皇帝刘恒也不解释自己的这句疑问。
皇帝刘恒继续说道:“谢将军教朕。”
“当初有人进言,称河东郡郡守季布贤能。”
“因此朕召郡守入京,欲命季布为御史大夫。”
于是皇帝刘恒让袁盎退下,又心中暗自寻思道:“赵同曾告诉吾,季布这个人勇猛无敌,若是喝了酒,耍起酒疯,没有一人敢接近他。”
“本来御史大夫冯敬已经勇悍非常了。”
“若是季布担任御史大夫,他比冯敬更加勇猛,吾的日子不好过啊。”
接着皇帝刘恒又浏览了季布的公车上书,思考良久,在九月十九日,命公车司马令请季布进宫见面。
君臣施礼后,季布坐下,便直接了当地说道:
“臣无功却窃取了陛下的宠幸,在河东郡等待责罚。但是陛下无故征召臣入京,必然是因为有人谬赞下臣以欺骗陛下。”
“现在臣到了京师,一月无所事事,这必然是有人诋毁下臣。”
“陛下因为一个人的赞誉而征召下臣,又因为一个人的诋毁毁而冷落下臣。”
“臣恐怕天下有识之人,听说此事之后,得以窥探陛下的品行。”
皇帝刘恒听后惭愧万分,沉默无语,很久之后才回道:“河东郡是吾股肱之郡,因此才召见君。”
然后皇帝刘恒便顾左右而言他了,季布当场辞官,告辞而退。
皇帝刘恒也批准了季布的辞呈,同时下诏,调中郎将袁盎担任陇西都尉。
当然袁盎并不是因为季布的原因被调到地方任职。
真正的原因是袁盎知道了太多的皇帝刘恒的丑事(不好事)。
且说季布辞官之后,要先回到河东郡停顿,思考未来的生活。
在九月二十三号,郭嘉入住安邑县逆旅的第二天,郭嘉在季布家门口呆了一整天,守望季布。
到傍晚,郭嘉快要放弃的时候,一辆大车驶到了季布的家门口。
郭嘉快步冲向前,拉住马绳。
这突如其来行动,犹如刺客一般。
御夫嗔目怒视郭嘉,当然郭嘉一点都不害怕。
倒是季布先开口说道:“不得对勇士无礼。”
这时郭嘉赶紧自我介绍:“在下河内郡轵县郭嘉。”
“特来求见郡守。”
季布下车,问道:“敢问何事?”
“请屏蔽左右说话。”
季布听郭嘉要密谈事情,便略微有些迟疑。
直到郭嘉拿出了信物玉佩,季布连忙请郭嘉进家。
郭嘉便将季心杀人以及逃难吴国之事告知季布。
季布大笑道:“早听五官中郎将冯唐和侍郎李广说起轵县郭嘉。”
“今日得见足下,三生有幸!”
于是季布让家人摆设酒肉,大张宴席,宴请郭嘉。
这可不得了,季布和郭嘉两个人都是“使酒难近”的人,两个人大醉之后,酒疯耍得来,无法用言语描述。
要不是季布家人有经验,他们两个人能把房子拆了。
且说第二天郭嘉告辞而回,三天之后,九月二十六晚上到了家。
正赶上家人郭大喜也回来。
郭大喜一脸着急与忧虑之色,向郭嘉说道,他和项十三把豆腐拉到南宫侯国。
不想豆腐全部坏了,散发着臭气,南宫侯太子张欧非常生气。
于是南宫侯府人扣留了项十三,让郭嘉再运送一批豆腐到南宫侯国。
郭嘉不免有点怀疑,因为南宫侯太子处理这件事情真是太客气了。
居然没有像正统汉代风格那样,殴打郭大喜和项十三一顿。
但是准备五百斤豆腐需要三天时间,即使三天后,第二次运送豆腐去南宫侯国,豆腐也必然会再次坏掉。
于是郭嘉请问妻子刘盈,最漂亮的女人最喜欢什么东西。
当然是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了!
郭嘉思考良久,对刘盈说道:“我暂时不能为盈盈买珠宝首饰了。”
“请允许我带五十金到南宫侯国去。”
刘盈说道:“买了磨盘之后,家中只有八十金了,五十金不是个小数目。”
“夫君有什么计划?”
郭嘉附耳告诉刘盈自己的计划,刘盈思考片刻后同意。
于是第二天,郭嘉及郭大喜夫妇一起,带着一百斤粟米粉以及一罐王屋山特产离开深井里,赶往南宫侯国。
南宫侯国到轵县路程九百里(450公里),路过赵国都城邯郸。
郭嘉在邯郸城花费四十金购买了精美的黄金首饰。
到了南宫侯国之后,郭嘉并没有直接拜谒南宫侯府,而是打听到南宫侯家丞的住宅,悄悄地将五金送给了南宫侯家丞。
要知道南宫侯受封三千两百户,一年税赋六十四万钱,也就是六十四金。
所以五金对于家丞来讲,是一笔巨款。
于是通过家丞的门路,郭嘉成功地将价值四十金的黄金首饰,送给工强购买的两个歌姬。
她们此时已经是南宫侯太子张欧所宠幸的女人。
在两个美妾和南宫侯家丞的劝说下,张欧以一种期待而非盛怒的心态来接见郭嘉。
因为郭嘉这次来,并没有带豆腐。
郭嘉对张欧稽首再拜,行大礼,解释没带豆腐的缘由,说道:“常言道,千里不运粮!”
“尽管如今是冬季,但天气出奇的温暖,豆腐这种需要鲜食的珍品难以长途运输”。
“臣自当领罪。”
“但臣敢请君侯品尝另一美味,远远超过豆腐。”
张欧问道:“汝所言当真?快拿来我吃!”
“请君侯稍等两个时辰。”
于是在家丞的帮助下,郭嘉让郭大嫂用带来的粟米粉,制作了粟米糕。
而郭嘉所带的王屋山特产乃是一罐蜂蜜。
粟米糕沾着蜂蜜给张欧品尝。
这是何等的美味!
身为彻侯的张欧从未吃过如些美味的粟米。
创新乃是第一生产力啊!
加上两个歌姬使劲地夸赞郭嘉,张欧自然不再提起臭豆腐的事情。
张欧问道:“汝有多少这样的美味?”
郭嘉回道:“随身携带一百斤。”
“价值几何?”
“价值十金”(郭嘉真是狮子大开口,一百斤粟米粉需要三石粟米,价值不过二百四十钱罢了。)
张欧对家丞说道:“付钱!”
郭嘉急忙说道:“这一百斤,臣情愿献于君侯。”
“日后还有更多美味,献给君侯品尝。”
张欧问道:“商人不谈钱,何其怪哉!”
“汝要予如何补偿?”
郭嘉回道:“臣只要南宫侯国粮食专籴”(粮食垄断收购权。)
“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