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寰谷的主心骨回来了。霍芸和宋青山连忙整理衣裳，上前见礼。
“恭迎师父回山。”
“恭迎长老回山。”
迟幻之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理会霍芸，只问宋青山：“你在山中过的可好？”
宋青山诚恳地回答：“同门对弟子都极为照顾。”
霍芸想告状，将宋青山昨天被“陷害”的事捅出来，被宋青山用眼神阻止了。
迟幻之说：“回去吧。”
宋青山眼神流露歉意，随即转身跟着师父回谷。
霍芸想着接下来是空寰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直起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沉思。第一次见阵脉长老，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迟幻之外表看起来三十左右，比其他长老年轻很多。唇上留着短须，显得精明强干。
霍芸一溜烟回玉灵峰，得告诉师父师兄这个大消息。
玉灵山主殿前，霍芸上跑得气不接下气。罗湖长老带着宋戎在殿内打坐，看到她这般样子，恨铁不成钢，“规行矩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霍芸一手扶着门喘气，“师父，迟长老回来了。”
柳湖一脸诧异，不相信的样子，“在哪看到的？”
霍芸另只手捂着胸口，“我去空寰谷玩，过来一个三十岁的人，宋青山说是他师父。”
柳湖捋着长须，问道：“他说什么了么？”
霍芸撇嘴，有些委屈，“他没理我。”
柳湖翻了白眼，没理你是迟幻之没错了。胡子险些揪断几根，“我是说他的样子看起来像不像受伤了？”
霍芸回答：“受伤？气色很好啊。”转头想起徐睐似乎提起过迟长老是去报仇，才让宋青山一个人到空莱山，“大仇得报啦？”
“不可能！”柳湖知道仇家底细，即使出身在以头铁出名的空莱山，也不信迟幻之能报的了仇。人贵在自知，不过是去挠挠痒罢了。
除非赶上仇家天人五衰。以迟幻之一贯的运气来说，怕是没这样的机会。
“师父，我们不能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啊！”空莱内部分脉，但出去还是一家人。迟长老的修为在空莱内部名列前茅，扔到修真界那也是一二梯队的。
宋戎问道：“师父，迟长老的仇人到底是谁？”能让您老这么悲观。
柳湖捋着胡子，眼神放空遥想当年。“大约五百年前，几个在修真界游历的弟子发现一个秘境，于是召集门中人一起去探寻。在里面和一位邪魔起了冲突，结果全军覆没。阵脉仅有的三位亲传，全折在里面。”上代长老收了迟幻之，才算将传承续了下来。
霍芸和宋戎对视一眼，“召集门中人”也就是当时很多空莱弟子参与其中，不仅是阵脉，还是整个空莱的仇人，只是空寰谷受损最为严重，差点绝了传承。
霍芸天真地问：“我们没去找他报仇吗？”怎么拖到五百年后让迟长老出手？
柳湖摇着头，一脸黯然，“找不到他的踪迹。”谈何报仇
霍芸颇有些掀桌子的气概，“跑得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找不到人就找他宗门算账。过去魔族杀了空莱弟子，于是有了血窟山之征，生生让空莱从魔界咬下一块肉。
“哼，”说不清是愤懑还是哀怨，“他的宗门，早没了。”
霍芸和宋戎满眼的不解，丧家之犬，还不是手到擒来。
柳湖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微笑，“他的宗门是浮云门。”
宋戎皱着眉头，浮云门不是早在万山乱中被灭了么。“世间还有浮云门传承？”重耳门有好看的了。
柳湖哀叹一声，“不是传承，真正的浮云门弟子。挨过了万山乱活下来的。”最后一位浮云门人。
空莱的器脉乐由浮云门弟子开创的，说来有些渊源。
浮云门，万山乱，都是万余年前的事了。空莱开宗立派也不过万年。
有志不在年高，但活得久总比旁人厉害些。难怪师父不看好迟长老的报仇之旅，修炼的年头还不如人家的零头。
宋戎将自己代入宗门最后一位弟子的角色，“他没想过重建浮云门基业吗？”如此一来，后来怎么会有重耳门冒名？
柳湖神色莫名，这样深沉的表情极少出现在他脸上，“他堕魔了。”
宋戎“腾”一下站起来，“他飞升过！”唯有飞仙入魔才会用“堕”字。文盲如霍芸无法理解其中的巧妙。
修真界将修为划分为几个阶段：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元婴期便能在一流宗门里混上个长老位置。
元婴以后是漫长的化神期。化神只是统称，两个化神之间的修为差距甚至可能比炼气到元婴还大。
到了化神期，便有飞升的可能。飞升仙界的叫金仙，留在人界的是地仙。
宋戎至今还没有见过任何一位活着的地仙，空莱也许有也许没有，藏拙是它一贯的特色。
仇家修为早已到了化神。熬过了万山乱，熬过了浮云门覆灭，熬过了堕魔后仙界的追杀，难怪命硬如迟幻之，头铁如空莱，都拿他没办法。
到最后柳湖也没有告诉两人仇家的名姓。只是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或许是不希望某一天真的狭路相逢，心爱的弟子执着报仇折损于此。
两人离开主殿，都是一副纠结模样。
霍芸好奇地问：“五师兄，真的没有办法么？”
宋戎实话实说，“除非倾空莱之力。”有对象找不到人也没办法。
在修真界，唯有地仙守护的宗门才真正说得上安全。公开有地仙存在的只有蜀山和重耳门。其他宗门也有，不过深谙藏拙之道，没如蜀山重耳门一般高调。
万山乱后，人族修士少有飞升的，大概是留下来做了地仙。
霍芸暗暗扳着手指头计算，炼气圆满寿命增到一百五十岁，筑基大成三百岁。金丹后期五百岁。元婴期寿数有浮动，上限是八百至一千岁。
百岁老人，旁边就是。千岁寿星，没见过。万年的王八只有刚听说的那位“冤家”。
修真岁月果然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