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杜才良接回内门后,霍芸找上四师兄孔英哲,他如今在外门兼着教习。从霍芸的住处再往前几步就是孔英哲的院子。
霍芸在门口探出半边身子,脑袋左右摇晃,故作可爱状,“四师兄,晚上好。”今天被外门的小孩子萌到,传染了。
孔英哲无视霍芸的“异常”,问道:“今日在外门收获如何?”
“学到很多。”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在内门不是师父师兄不教,而是修为太高,下意识忽略了新人会遇到的问题。
“明日继续?”孔英哲看穿霍芸的想法,否则怎么会一回来就找上本来。
“四师兄,”霍芸求饶,“学是学到了,但是和一群小萝卜头上课,太丢脸了。”一张俏丽的鹅蛋脸“囧”成包子。
孔英哲故作不知,“到其他学苑去?”
“四师兄,要不把外门学苑的课表给我一份。”霍芸眉头轻挑,终于说出来意。
孔英哲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递过去,霍芸接过翻开,看见有些课画了红圈,手指着问:“这些是必修?”
孔英哲点头,宋戎平日里霍芸更亲近,更了解她的短板,两人商量后让师父过目确定下来的。
霍芸看着里面不乏一些通识历史课,咬着嘴试探说道:“四师兄,通识历史课要不我先拿着书自学,不明白的地方再请教。”去外门是读书的,不是体验生活走过场。
上午两堂课,那些“看起来无用的知识”,不仅教材落后,教习还经常“水课”添私货。
孔英哲了解霍芸读书的本事,只得同意,答应明天去收集课本。
“两套。”霍芸伸出两根手指补充着,虽然不知道宋青山会不会也如自己一般选择自学,但有备无患。
霍芸从书中找出一张纸,明显是后来加进去的。用眼神问道:是什么?
孔英哲大方说道:“名单上的人,你在外门多注意点。”
霍芸点头,不管是和器脉有过节还是本身品行有瑕,她都躲远点。
看到最后又加了两个名字,“这又是什么?”
器脉的暗桩么?
“你不是带着空寰谷的新弟子一起么,那两个人和迟长老不对付。”
大佬的人际关系只有师父柳湖才能说清楚,不管宋青山是作为阵脉下一代长老亦或是改投到器脉,都有交好的必要。
霍芸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许诺等邱锦华把她订制的东西做好后分一份给孔英哲。趁着天还没黑透,御剑去空寰谷找宋青山商量“选课”的事。
宋青山看着课表久久不语,作为一个成年人,这些课全都想上。他和霍芸不一样,在修真界全无根基,在外门上课是了解它最好的机会。
但精力和时间有限,势必要做取舍。光从课程名字不一定能知道背后的轻重。
征得霍芸同意后,宋青山将习元亮和杜才良叫进来一起商量。
习元亮捏着册子,神色不变,心底却惊涛骇浪。
居然直接给他看,要知道从这里面完全可以看出玉灵峰对霍芸的培养方向和她本身的短板,说是命门也不为过。
不过也不必说出来,枉做了小人。
习元亮和杜才良当初在外门时,一步一个脚印,按部就班,教习教什么就学什么。全然没想过“选课”这等操作。
参考霍芸的的课表,习元亮慎重说道:“通识、剑术、和其他褚脉的课程。”总之除了阵法其他都要学。
杜才良附议。
这样的选择习元亮做的十分艰难,本身外门阵法课程比较少,但由于空莱阵修的特殊性,难免和其他峰脉弟子协同,所以不得不学习其他峰脉的东西。
剑修是修真界主流,剑术不可不学。
宋青山是外来人,通识课也必不可少。
唯独阵法,迟长老不在山中,可以先往后推一推。
“不行,太多了。”霍芸替宋青山反对,填鸭也不是这么个填法。
听完习元亮的理由,霍芸沉默。宋青山作为亲传,不可能再入外门学苑花上十年读书,需得尽快提高修为,将暗处窥视的眼睛压下去。
繁重的课业让人深吸一口气,霍芸将自学通识课的想法说出来,不必上课,还是得学呀,或许可以节省一些时间精力。
她经过应试教育,又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生活了十八年,只要能静下心,自学没有问题。但在修真界很多人没有这一习惯,一切靠师父投喂,宋青山可以么?
杜才良复制一份新课表,宋青山拿起朱砂笔,和霍芸一样划去了通识课,选择自学。接下来笔走龙蛇,跨学苑一连选了好几门课。剩下的和习元亮杜才良反复斟酌后慎重选择。
宋青山第一阶段外门课程汇总下来,除去自学的通识类课程,其他的比霍芸还多一倍。
“行吗?”霍芸问道,帅哥你是打算扎根在外门?
宋青山绝非一时兴起,冷静地说:“霍师姐,师父不在山中,我不用学习阵法。”霍芸的时间还得划出一半来跟着柳长老修炼。这部分时间省下来,可不就能多上几门课了吗?
霍芸仰头看天,好吧。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爆肝。
第二天一早,杜才良带着宋青山到玉灵峰接霍芸去外门,干净利落跳上飞剑,“今天晚一会,通识教材就能收集齐,到时我给你送过去。”
“麻烦师姐了。”宋青山道谢,一直以来都是霍芸在帮助他。
“不麻烦,活是四师兄干的,我就传个话。”霍芸也不居功,说出幕后功臣。
“那多谢四师兄了。”宋青山不知孔英哲名讳,只能跟着称呼“四师兄”。
前方的杜才良转过头来说道:“下午我到玉灵峰寻宋戎师兄要几只纸鹤,到时直接把书带回去,不必麻烦霍师姐辛苦跑一趟。”
“行。”霍芸应道,御剑也很辛苦的。
眼看外门山门出现,霍芸深吸一口气,又要体会一次“高三”了。
接下来几天,霍芸和宋青山流窜在外门各个学苑教室内,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课程晦涩难懂,而是不认路。
不过多迷几次长了教训就认识了。
两人孤身到外门,不乏认出身份想要通过“打脸”亲传扬名的。
但一来霍芸奉行低调原则,人多的地方都是是非场,多听课少交流,直接影响了宋青山。但若是有人真踢上门,那也不怂,该比试就接着。修为低我承认,但不会一直低下去。
二来,虽然没有派弟子陪同,但杜才良一天不落的接送,孔英哲就在外门做教习,两脉的态度明明白白,暗地里的小动作少之又少。
霍芸和宋青山的课程有不少重合,必不可少的就是剑术课。
“剑招分为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等,每日清晨起床后横劈一千次,直刺一千次。”教习的目光格外严厉,一步一步走在石板上,胆小的弟子杞人忧天,担心他发脾气震碎地面。
霍芸叹一口气,暗道我命休矣。侧过头看隔壁的宋青山,眼底挂着青,水灵灵的小白菜又焉了几分。
宋青山过去常常见父亲和弟弟练剑,十分羡慕,唯独母亲怕他受伤,总是拦着。
挥剑、横劈、直刺……身体里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
总算熬到了课中休息,霍芸两手垂在身侧,连揉捏的气力都没有。甩着手凑到宋青山旁边,看着他小脸煞白,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手里却依然紧紧握着练习用的铁剑。
“先把剑放下吧,揉揉手。”
宋青山摇头,他记得父亲说过,兵器是武者的根基。
从前,剑术课的教习看到弟子们中途放下剑,一定会大发脾气,“剑是剑修的性命,焉能轻放!”
得来一片回答:我们是杂修,放不下是丹炉、符纸、阵旗、琵琶……前半截整整齐齐,后半截杂乱无章。索性不管,随他去了。
两人对外门教习弟子只能混个脸熟。霍芸算半个地头蛇,消息来源广,眼睛瞟了一眼远处的教习,小声向宋青山介绍道:“那是倪真人,正儿八经的蜀山剑修,乐脉穆长老的道侣。”为爱千里倒插门,到空莱做了客卿。
宋青山初见教习时只觉得比其他人看上去气质更为“锋利”,没想到是剑修。
“内门的金丹弟子经常找他比试。”
“结果如何?”宋青山好奇。
“十比九输。”赢的只是刚好碰上倪真人心情好,放了水。
宋青山疑惑,“不都是金丹期么?”
“青山,”霍芸叫的亲密,“金丹和金丹不一样,剑修和杂修不一样。”蜀山剑修成色更不一样。
将倪真人放到在外门教导新弟子,由此可见空莱大佬们的志气。我们是杂修,但对标的是蜀山剑修,十成十的炼金石。
金丹以下,杂修基本不敌同阶剑修,筑基期的剑修隔着一个大境界把金丹杂修摁在地上摩擦也不是没听说过。唯有到了元婴期,方能势均力敌。
近年来,空莱若是有人进阶元婴,总会忍不住找这位金丹后期的剑修比试。赢了,一切好说,输了,万事皆休。
说不定,空莱明面暗地里有多少元婴真君,倪真人这位蜀山弟子比真正的空莱弟子还知道底细。
几天来的学习,宋青山知道杂修和剑修的区别,只是没想到杂修战力如此低下。
想到师父也是杂修出身,一样可以一人抵挡千军万马。只要努力,日后也定能如此。
随即心情低落,只是真的会有以后么,自己的身体还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