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龙夫人看着罩住自己的毒网,猛然一惊。这网虽困不住她,可处理起来却很麻烦。尤其她最爱惜自己的肉身,可不想有什么损毁。
“只求夫人待在此处。”徐文大喝一声,翻手拔刀,一刀在手,那气势又涨了三分。
“我若不从呢?”龙夫人的魂影再次出现在凉亭上空。
“那……便饶你不得!”徐文一脸的狰狞,眼中杀气外泄。
“好大的口气,你先对付他吧!”说着话,龙夫人虚空里挥了挥手。
“嗷……”一阵怪吼从身后传来。徐文转身回望。原本昏睡的匐勒醒了,咆哮着,个头转眼就暴涨了一倍。龙夫人早就发现了匐勒身上的魔性,留了个触发的种子。
场面上一时混乱非常。“孽障!”佛图澄一声大喝,两手一交,划破自己的右手掌,用血在手掌上涂抹出一个“卍”字,“波若波罗密!”手冲着匐勒一挥一攥。
狂暴中的匐勒如遭雷击,“啪!”的一下跪地,痛苦万分的把头磕到了地上。这时才看见他背上原本小小的焱燚不知何时竟然蔓延到了整个背部。
“焱燚!”徐文看到那尖脸长耳的怪物如何能不认得。
“嗡……”手中的怪刀像是应和着徐文的心意,发出一声刺耳的颤鸣。徐文借势运刀,那只封了龙魂的怪手把怪刀抡出了万钧之力,似乎让刀多出了五尺锋芒。这要砸上去,怕是什么都得落个灰飞烟灭。
“噹!”侧面突如其来一股子怪力,这力量也许算不得大,却极其准确敲在了徐文刀头的峰点上,那刀被这一敲,失了平衡,斜斜朝旁边砍去,最后“噗!”一下砍在了山壁上,留下一道三尺余长,四指来宽,不见深浅的残痕。
徐文侧头一望,见佛图澄沉气肃立,屏气凝神,伸出一只右手,并了二指作剑,斜斜指向半空,看那角度,便是刚才怪力的始点。
“你……!”
“阿弥陀佛!施主莫急!你看!”佛图澄哪里不明白徐文的心思。不过匐勒是他的佛缘,是他毁了修行,耗尽所有救下的佛缘。哪里能让他一刀便灭了去。
徐文再看匐勒,只见羯族小子背上的焱燚正在缩小,有个圆箍般的东西发着金光不断流转着压迫它的身体,很快便缩成巴掌大小,不动了。
“啊……”匐勒一声长叹,身体转眼回复原状,一下软倒,躺在地上。
“我知道大师有慈悲心肠,但这焱燚不是寻常妖物,那是一个魔君。便是封住了,也只在一时。”徐文急忙忙道。语气里满是担忧之色。
“佛说慈悲天下,道讲泽被苍生。不管这魔君是个什么妖物,这孩子却是无辜。你这一刀下去,魔君灭不灭我不知道,但这孩子却是完了。一时便一时,天道有定数,世事有轮回。你我只需守心卫道,应劫罢了!”
“大师,你说得再有道理,我也管不得。这魔物是经我手放出来的,将来若有差池,小道百死难赎。机会难得,小道饶不得它。至于这孩子……待我处理了师门要务,当以我性命还他。”徐文急燥燥说道。同时默念法决,法刀被他一催,“嗡嗡嗡”窜入半空,转上两圈,化作一道银芒冲匐勒射去。
“噹……”一声金属颤鸣声响起,似钟似磬,震得场上人心神一凛。那法刀眼看要戳上匐勒,竟然又被佛图澄拦了下来。佛图澄半跪于地,双手举过头顶,堪堪夹住法刀,那法刀似乎还在前进,逼得佛图澄费劲全力在抵挡。
“走啊!”佛图澄大喊。匐勒一愣,恍然明白过来。骨碌碌滚上两圈,爬起身来,却见地上几只老鼠“吱吱吱”冲着他叫唤。
“跟着老鼠走。”佛图澄又喊,匐勒赶忙跟上老鼠,一溜烟跑下了台子。
徐文两步上前,握住法刀,用力一抽,刀划过旱獭头顶,剌开一道口子,鲜血嘀嗒嗒顺势而下,洒了一地。
“大师,你这是何苦!便是如此,我也饶不得他!”徐文言语里有些不知所措。
“老衲持心而为,不问其他。只是施主还是先顾下眼前。”佛图澄说着话指了指徐文身后。
徐文猛一转身,只见石台上出现了一条石龙。龙夫人借着这一阵功夫,操纵炎奴把那被损毁的龙身又修补好了。
“我要想走,看来非得灭了你才行!”龙夫人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话说完腾身而起,拖着那巨大的石龙身体“哗啦哗啦”盘旋上了半空。
飞临半空,一阵腾挪,最后在半空里盘踞成一坨翔的模样,张嘴一喷,岩浆裹挟着碎石如暴雨般倾泻,似乎要把整个石台都淹没掉。
徐文赶紧,凌空一展,腰带立刻变成一道流动的沙幕,一手擎住沙幕,一手握住法刀飞窜,转眼把石台遮了个严实。这腰带又是一件法宝,占了五行中的土位,唤作“地围”。
“噗噗噗……”龙夫人的岩浆碎石砸到地围上全无作用,那沙幕一直在半空里流淌,碎石岩浆最后都顺着沙幕的流向滚落一旁。
沙幕底下,徐文急得不行。这地围虽好,却需要念力支持,像他这般菜鸟,根本扛不住多长的时间。可是上面的碎石似乎无穷无尽,拖下去的结果难以想象。
“道友,道友!”旁边传来佛图澄的呼唤。徐文扭头去看,只见那大旱獭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圆眼望着他,一只爪子不断朝地上比划。
徐文顺着比划的方向看去,地上是一个偌大的符文。原本符文都是黑铁色,可是佛图澄指的那个却是明晃晃、金灿灿的,在一片黯淡的环境里,显得那么的抢眼。
徐文像是悟到了什么。稳稳心神,加持念力,然后两个翻滚靠近佛图澄,问道:“大师能修补这符文?”
“老衲也不知道。不过我的血似乎有些作用!”佛图澄说着话,沾了点地上的鲜血,抹在旁边一个黑色的符文上,符文碰上他的血,发出“哧……”一声响,就像热铁入了水,跟着一股子黑烟窜了起来,符文沾血的那一块变成了金色,只是隔上一会,金色又开始转暗了。
“大师,我道家的符文多以朱砂、金箔写就,这符文应该本就是金色,如今你这法门应该是对的,不过这满地的符文如此之多,而且似乎并不能长久维系,若是全擦一遍,恐怕……”徐文停了话语,一个人身上的血流干了怕也只有一盆,全擦一遍,佛图澄恐怕得死在这。忽然心中灵光一闪,拿手指在那法刀锋刃上一抹,再把那带血的手指朝一个符文上蹭去。没有反应,符文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呵呵呵……”佛图澄一声浅笑,“看来这只能是贫僧的造化。道友莫要纠结,难得有此机缘,若能洗净符文,困住地龙,保得雍州地界千万百姓安好,那是莫大的功德。何况我有我的法子。你只需去拖住那龙夫人,给我点时间。阿弥陀佛!”
“好!小道多谢大师!”徐文一咬牙应承下来,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相比其他屠龙杀鲛的法子,这绝对是上上之选。
头上的石雨仍然在下,徐文冲马七儿喊了一嗓子,“帮帮大师。”然后躬身前行,极速朝凉亭那冲去。
凉亭这块倒是没有石头,龙夫人爱惜肉身,自然舍不得砸坏它。徐文引诀施法,召回虫火。然后脱下道袍,反穿过来。这道袍原本的里侧密密麻麻写满了黑色或绿色的法咒。徐文反穿上后,一念法决,整个人立时便长大了数倍,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这道袍唤作“巨木”,能使人变大数倍,法力念力同时骤增,但有一个坏处,不能移动,只能傻傻的站在那。
“老妖婆,可敢下来与我一战?”徐文狂傲的叫嚣,只盼能把龙夫人吸引过来。
龙夫人收了神通,远远的在半空里盘旋一阵,张口道:“傻小子,这巨木看着威猛,其实是个废材,你变得这么大,还不能移动,岂不是个最好的靶子?”
这龙夫人竟然识得巨木。徐文骑虎难下,抬手一招,把虫火狠狠一甩,那拂尘迎风一扬,飘乎乎化成数丈长远。徐文朝前猛挥,拂尘化做一道长绫卷向石龙。也许是道祖爷护佑,又或是龙夫人大意,这一卷竟然缠住了石龙的一只后爪。徐文大喜,拼了命的往回拉扯,龙夫人慌了,对着拂尘张嘴喷出一股岩浆。岩浆落到拂尘上,竟然没有造成任何的破坏。龙夫人被拽得一顿一顿,狼狈不堪。
忽然,龙夫人不再挣扎,反而转头冲向徐文,徐文本来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拉扯石龙,被龙夫人这一折腾,骤然失力,丢了重心,向后躺倒。
“噗!”龙夫人飞临上空,对着徐文吐出一口岩浆碎石,落到徐文身上,忽然就着了起来。这巨木乃是木属,最怕火伤,徐文此时行走不得,一时间烧得他惨叫连连,多拖一会就要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