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的文章!
怎么这个老师偏生说他们写的什么鬼!
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对望一眼。
这个老师有问题!
众人推着章子木出头,章子木不负众望,起身与策畔理论。
“策老师,我们都认为我们的文章写得甚是笔下生花。比如宋兄的论读书的作用,其中的“粗缯大布裹生涯,腹有诗书气自华”堪称点睛之笔,又如赵兄的读书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等胸襟羡煞当称我辈楷模……”
吹吹吹,就听你吹!
吹到后面,策畔忍不住掏剑扔在章子木脚下。
策畔环胸说道:“又是你们三个,上次打脸打得不够?”
这才几天,又出来蹦跶了!
章子木挺胸抬头,就是不服策畔说他们差劲!
但是,那把亮铮铮的剑着实把他吓到。
他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他们新来的国学老师,匪气十足。
他可不敢一个人对上,而其他的人,各个都低下头。
章子木也只好缓缓坐下,装鹌鹑。
策畔拿着戒尺拍打桌面,嘴角歪笑道:“我今天就问一句,你们文章上有哪一句段或是那一句文字是你们自己写的,而不是翻遍百家经典东抄一句,西抄一句凑出来的。”
这个,还真没有。
他们文章上的文字还真特么的是从多本书里面摘抄出来的。
历代百家学说,随便一句都堪称经典。
他们文章上加上这些文字,才能更为出彩!
他们,
可没错。
他们,
以前,可都是这样做的。
他们的老师,
鼓励的。
他们的老师,
赞扬的。
他们的老师,
推崇的。
他们的老师,
是这样说得:“历代百家学说,句句经典,做文章时举之、用之,作为点睛之笔,用以升华文章,更显各人本领。”
所以,他们可以很骄傲的说道:“老师,你是错的。”
他们的文章不该低分,就活该得高分!
策畔撩开眼前头发,笑得洒脱:“所以,你们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中。”
“翻翻你们所作文章之后一页。”
大大的钢叉画在他们文章之后。
耻辱,简直就是耻辱。
论上学如此多年之来,他们还没有得到过那么差的成绩。
他们,可是四方城最优秀私塾的学生。
他们,可是万里城高层官员的最重要来源。
他们私塾先辈,可在万里城所辖地区发挥着中流砥柱的作用。
曾时曾刻,他们就坐在他们坐下的位置,接收着最好的教育,读着最好的书,得到老师最由衷的赞美。
可是,现在,他们的老师居然说他们差劲,说他们的文章是什么鬼,给他们的文章打上最差劲的等级。
钢叉,
是对他们文章的否定,
继而,
是对他们学识的否定。
她,一个新来的老师,
怎么敢!
众人愤愤拿着手中的文章,攥紧了双手。
章子木第一个起身:“老师,我不服。”
赵文,宋品紧接站起来:“我们不服。”
其余学生一同站起身来:“我们不服。”
尊师重道,可以。
但是,他们要一个说法,要个能让他们信服的说法。
否则,不服!
与根深蒂固尊师重道的师长对抗,与社会约定俗成的条约对抗。
体内热血在沸腾,所有人都在害怕、战栗,但是却固执的想要个说法:为什么。
策畔:“……”
呦,热血少年啊!
不服来战啊,本女侠随时恭迎。
“为什么?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的文章,哪还有少年意气风发,狂傲藐视一切的模样。你们不过是跟在前人之下,捡着别人写过的东西东拼西凑,丢不丢人。你们的狂,你们的傲,你们的铮铮血骨说着老子不屑摘抄别人的话语,老子的话就是天下第一真理都特么的被狗吃了。”
策畔话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捡着别人的话语,说成是自己的,还好意思说是四方郡最出色的学子。”
每篇文章,都该是写者自己的油然而发,而不是抄着矫揉造作的话语,无病呻吟。
你们的文章不需要有警世名言,但一定要是自然情感的油然而发。
千般万般形容词都是刻意,
能不能,再自然一点,再纯粹一点,再简单一点。
能不能笔下有热泪涌出,抑或是下笔便是万分欢愉。
众位学子自觉理亏,纷纷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眼神里是茫然无措。
如果说以前接受的文章只是都是错,那什么是对。
……
策畔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其余的话,并不想多讲。
有些东西,别人讲那是徒劳。
只能自己领悟。
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写文章,必定会经过三个阶段。
第一,简单话语勾勒不出的情深,但好在情真。
第二,繁琐修饰词中藏着无病呻吟。
第三,返璞归真,纯粹话语里浓厚深情。
不能说谁好谁差,只能说不同阶段有不同阶段的美。
而策畔不喜文字的杂糅造作,所以……要亲手打碎它。
章子木抬起头倔强的说道:“可是,策老师,我们之前的老师明明说过……”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策畔站在讲台霸气说道:“你们之前的老师最长交过你们多久。”
“五天。”
“那猜猜我能教你们多久”
宋品开口:“十天。”
“半个月?”
“一个月?”
其实他们通过三节课的交流,感觉这个新来的老师有点厉害。
低下有人弱弱说道:“三个月。”
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策畔匪气开口:“我能教你们一生。”
就是这么狂,就是这么傲!
众位学子:卧槽。
叁负:主子,你还能继续吹六天的牛。反正到时候走了,人家压根就记不住你,你说几天就几天吧。
主子开心就好。
现在的叁负已经不日常监督主子背书,
它就想静静待在小黑屋里,看主子是怎样吹牛皮和忽悠人的。
惊叹声中,铃声响起,策畔没让他们重新再以‘为什么读书’写篇文章。
反倒是让他们好好重新组织语言,下节课讲诗经中的击鼓那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