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太医诚惶诚恐,“只是……还得娘娘配合。”
无双抬眸,“如何配合?”
“戒忧思、少心事,只有这样,才能慢慢将身子调理好。娘娘就是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放不开、心不宽,这样,如何能平心静气的调理好身子?以后切莫多愁善感,凡事要放下,这样病才能好得快。”
“知道了。”无双道,萧玄钰握着她的手,“不光是知道,要做到才好。你快点养好身子吧,你这样,朕也每天放不下心啊。”
太医道,“那老臣先退下,再去给娘娘开些凝神静气的方子,娘娘这心痛症,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娘娘何不放宽心怀,何必总是想些难过的为难自己呢?”
“我知道了,有劳太医了。”无双说着,避开萧玄钰怀疑的目光。
太医俯身退下,萧玄钰的目光转回到无双身上,“你到底在心痛难过些什么?忧思成疾?在朕的身边,还有什么让你不安担心的?”
“是我心窄,老爱胡思乱想。”
“若真只是这样,那还好治了。”萧玄钰搂着无双躺好,在她额前轻轻一吻,“你若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告诉朕,要是朕做错了,你说出来,朕一定改。别什么事都自己闷在心底不说,这样,会成大病的,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就算你自己不爱惜自个,也要为孩子考虑啊!”
“我知道了。”无双点了点头,她真的知道,只是,如今萧君奕下落不明,她又这样怀着孕一个人在宫里,难免会担心会乱想,谁曾想,这样竟也能生大病。如今想放宽心,难了。她也好怕自己这样郁郁寡欢对孩子不好,可是……有些事情,真不如自己能左右的,例如这持续走低的心情。
兰妃一去,对她打击极大。她就像个没有跟的浮萍一般,在宫中游荡。兰妃曾经就是她的根,她的主,如今,兰妃不在了,阿细也不在了,没有人会劝她,没有人会爱护她。
“你好好睡一下吧,下午朕宣素心和连晟进宫陪你如何?你们关系一向甚好,有他们陪你,你应该会开心点吧!”
“嗯。”无双点头。
“你还有什么需要,告诉如意,朕都会准的。”
无双摇头,“没有了。”
“要不要朕派人去渝州将你娘接过来,有她陪你,你也不会一个人瞎想了。”
无双连忙拒绝,“不行,不要去渝州。”
无双这反应让萧玄钰不懂,“见你前几日昏睡,浑浑噩噩中,一直喊娘,为什么不让人去接来?”
“皇上,我不想有人去打扰她的生活,也不想京中人去扰乱渝州那片安宁。”无双轻声说,“我已经没事了,以后会好好听太医的话,养好身子的。”
“那好吧!”萧玄钰牵着她的手,“有时候朕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开心?朕真想把自己所有的,都给你,可是,朕一回头,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别人都说当皇帝好,九五之尊,要什么有什么,可是,朕却觉不快乐。”
“皇上……”无双心一揪。
“朕又说错话了,明明想劝你来着,结果还惹你又跟着不安了。没事儿,好好睡吧,朕陪你。”萧玄钰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无双微微闭上眼睛,可是,一闭眼都是兰妃死时的样子,吓得又睁开了眼。
“怎么呢?”萧玄钰紧张。
“皇上,能不能弹首曲子给我听?就像你在恒王府那时弹的。”
“没问题,只要你想听,什么朕都弹!”
萧玄钰说着,吩咐人去取琴了,他走到桌边坐好,很快琴就搬了过来,他扭头看了无双一眼,双手放上琴弦,熟稔的拨动起来,顷刻间,那柔和悦耳的琴音就飞泻而出、充盈着整间屋子。
无双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上的绣花纹,耳旁是萧玄钰所奏的优美旋律,她仿佛间回到了恒王府,萧玄钰还是那“与世无争”的恒王,喜欢琴棋书画,喜欢花花草草。
过去,真的很美好。
这旋律仿若能疗伤一般,让人忘却烦恼,只能听见这美乐,什么都不想,什么也都不操心。忘却一切,置身琴音里,她就是那跳动的音符,在天空自由翱翔。
渐渐了,她忘却了兰妃离世的痛,忘了萧君奕失踪的痛,忘了被困深宫的痛,闭眼,竟能安详的睡着。枕着琴音入眠,这是她长久以来,睡得最香最甜的一次。
自此,萧玄钰便成了春华宫的乐师,时而亲自为姮妃弹奏,让其枕着乐声如梦,宫中之人,无人不羡慕嫉妒。
而无双的病情,也因有素心和连晟的陪伴、开导,一天天的好转起来。萧玄钰还时常从民间搜罗一些小玩意,无双甚为喜欢,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已经时常脸上有笑意。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无双想着孩子也不能苦着张脸,每日就当是锻炼的,时常和素心一起在宫中走动,游园赏花。
皇上还格外恩典,准连晟和素心留宿在宫中,方便素心和无双往来。
幸亏还有他们能让无双开怀,这让萧玄钰也放心了不少。
御花园。
雨妃听太医吩咐,不能时常卧床,这才由宫女搀扶着到御花园走走。可巧了,迎面遇上雅妃。
雨妃走上前,和雅妃见礼见礼。因雨妃长雅妃两岁,故被雅妃称之为姐姐,两人在这后宫,偶有走动,但也不多。各宫都是深居简出,极少有这样同游的时候。
“难得遇上姐姐,就一起游园吧!”雅妃笑着说,发髻上的金步摇摇曳生姿,映得那张小脸别提多艳丽了。
雨妃自知自己姿色平庸,比不上雅妃和姮妃,一直很有自知之明,行事也极为低调,哪怕兄正以为大将军,也不曾骄傲放肆过。
“妹妹由此雅兴,姐姐自当奉陪。”雨妃说着,同雅妃一到在园中信步,因有孕在身,雅妃主动搀扶着她,雨妃忙道,“要妹妹相扶,我哪里敢当啊!”
“你我姐妹一场,何必介意这些。”雅妃说着,又问,“皇上近日可去你宫中?”
雨妃柔笑,“我身子不便,不方便伺候皇上。”
“那照这样说,姮妃挺着大肚子身子更不便了,可皇上成天到晚的在春华宫。”雅妃有些吃味儿。
雅妃善解人意道,“姮妃身子不舒服,前些日子都起不来床,皇上多去关心也是对的。”
“就姐姐心善,替她着想。可是,姮妃整日霸着皇上,可曾想过姐姐也是有孕之人?太医多说了,姐姐现在初怀孕,是危险期,一切都得小心,皇上更应该相伴左右才是,可是,却几日都不见踪影,现在,让姐姐一个人出来,若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
“哪有那么严重,我一个人行的。再说,我已经卧床好些天了,不碍事的。姮妃素来就身子不好,此番兰太妃病故更是让她病情加重,皇上都跟着担心了几日未安睡。”
“兰太妃病故,关她什么事?依我看,她就是装的。见姐姐怀孕,她心里不痛快,本来围着她转的皇上突然去了姐姐宫里,她眼红嫉妒,又弄什么病,不过是想将皇上抢过去。你想啊,她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你一怀孕,她就病呢,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雨妃抚着自己的肚子,“姮妃也是有孕在身的人,哪里会心力去装病,更何况昨日我去春华宫看过她,确实脸色苍白、虚弱得很。”
“就算她真有病,宣太医就是了,何至于天天拽着皇上,皇上又不是大夫。”雅妃气呼呼的说着。
雨妃笑,“怎就突然对姮妃这么大的意见,上次你不是还对皇上说她平易好相处吗?”
雅妃被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接话,好一会儿才说,“那是我之前不了解,现在了解了,才知道也不是什么善人,瞧她这几天的作风就知道了。成天让皇上弹琴作乐,自个怀孕了,就不能体谅体谅别人也怀孕呢?让皇上也来看看姐姐,这很难吗?我可不是为自己,是为姐姐抱不平啊!”
“多谢妹妹关怀,我没事,也非什么大家闺秀出身,身子骨也不娇弱,有太医和这么多宫女伺候着,不会有事的。姮妃不同,她曾当过宫女吃过苦,身子落下病根,我也是听太医说的,这调理起来难,皇上才会如此紧张,更何况,她还怀着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呢。”
“就是这样我才替姐姐气啊。她不过是个宫女出身,还嫁过人的,你我都未被册封,她就已经怀了孩子,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是长子,姐姐生的孩子就算是儿子,也是老二,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姐姐,更轮不到这次子。”
雨妃低头嗅着花的清香,“雅妃妹妹到底想说什么?”
雅妃瞅了瞅她身后的宫女,示意雨妃让她们退下,雨妃笑,“好话不怕外人听,妹妹出身大家,自是比我等有见识有修养。有些话让人听了会瞎想的话,妹妹以后还是少说的好。无论长子次子都是皇上的孩子,我相信皇上不会厚此薄彼的。我也希望妹妹能早怀龙嗣,为皇上开枝散叶,这不是太后一直期盼的吗?”
雅妃被她一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没想到这雨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这么呛人,却还是忍了,道,“妹妹说这些也是为姐姐好,好歹,我们也算是一同入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