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长安朱雀大街东边最底处民房内。青龙堂主陈佳彻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桌上的东西后才坐回了自己那把太师椅上。
“行啊小子,一月就把这三百两挣到了,我果然没看错你啊。”陈佳彻忽对下首站着的肥头圆脸的男子感了兴趣,当初以为是对方帮派派来的探子,给了个基本不会成功的任务,却没想到办得这么干净利落,超乎他的想法。
“堂主过奖了,还不是靠了堂主的庇佑,小弟才能如鱼得水。”任冲识相的笑着,心中却无比疼痛。
一旁桌上放着白晃晃的雪花银,其中有些还是他自己贴上去的。毕竟卖药能值几个钱,最后还是贴了一点。
幸亏刚到古代时,任冲靠着现代的骗技赚了第一桶金,不过也是因此才逃到长安躲避风头。
“既然如此,你也算过了考验,那家药铺就交给你打理了,每月月底记住交分成,二八开。你二帮派八。”陈佳彻提起紫砂壶轻轻到了一杯刚沏的碧螺春,轻轻推到了任冲面前。
“谢堂主爱戴,小人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任冲单膝跪下,惶恐地接下这杯清茶。放到嘴边时,稍微吹了吹便饮了下去。虽然是这么说,但任冲心里却腹诽想到。
二八开,你这比例是让我死吗,不要恰饭吗?可再多的抱怨,全被茶水冲回腹中。任冲笑呵呵地站了起来,恭敬地放回了茶杯。
“记住帮派规矩,第一就是遵从命令,第二就是背弃兄弟者死。”陈佳彻口气忽然冷了下来,面色一沉,眼露凶光。
“是,属下谨记。”任冲后背发凉,一时间胸口发闷,感觉应和道。
“那就退下吧。”陈佳彻挥了挥手,不再去看任冲,将头一靠,眯睡起来。
待到任冲一走,陈佳彻睁开了眼皮。刚刚他是故作高深,他很少在帮众前面露出严肃的神情。那是因为没有必要,毕竟靠打打杀杀的时代已经过去,帮派已经无比庞大。当下是动脑的日子,只需靠着小弟来进行争斗就行了。
“这肥猪真能挣到这么多,看来得好好利用呢。”陈佳彻拿起一锭银子又瞧了瞧,心想北斗帮派内奸也不会要这种人,这么会赚钱,留在帮内算是一棵摇钱树呢,放去做间子岂不是浪费。
任冲自然不知陈佳彻对他的看法跟决策。一出门他便跑回自己经营足月的药铺,现在的时间对他来说非常宝贵。稍微有了点利润,任冲也对店铺进行了装修。
首先将外面药字重新刷了一遍金漆,变得金光熠熠,亮彩炫目。
而门口的地砖也重新铺设了一下,为了充门面,任冲还不知道去哪里买来两盆盆栽,看上去还算入眼。现在正值中午,门可罗雀。其中一个伙计回家去吃饭了,店内只剩下了另一个伙计。
“掌柜的,今天来这么早?”伙计有点很意外,因为一般任冲到下午才会来药铺查看一天的收入开支,今天却是有点例外。
“嗯,今天生意怎么样。”照惯例,任冲傲气点了点头才问到铺内的情况。
“嘿,就那样呗,前段时间你搞得人心惶惶,都来抢药。现在他们都学乖了,哪里还会来。”伙计站在柜台前,百无聊赖地玩弄着秤砣答道。
“对了我让你弄得东西弄好了吗?”任冲听过后没任何反应,他心里早已知晓这个事情发展趋势,饥饿营销盛在一时。若要将顾客留住,靠的还是服务质量跟产品粘性。
“做好了,掌柜的你要麻沸散干什么。”伙计从柜台抽出一包包扎好的麻沸散递到了任冲身前。
“别问,问就是自己吃。”任冲懒得解释,揣过包裹放进怀里便走了,留下呆呆愣住原地的伙计。
任冲快步走着,多日的奔波让他体重消瘦,身材已没有以前肥硕,面目也从大饼子脸变回了方脸。穿过几个弄堂,避过一帮结婚迎亲的队伍,任冲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离十八弄堂有三个街口的距离,不远且便宜。两间瓦房一间住,一间专门烧饭用。一年的租金在十两左右,任冲给杀价杀到了八两。
“我佛了,娟妹不在,饭都要自己来烧。”任冲低低的咒骂了一声,走进了自己的宿舍。里面家具陈设很少,就一张板凳,一张床,隔壁就只有一个灶台还有几个碗加双筷子。可谓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已经习惯了家徒四壁的任冲走向床头,将藏匿好的烟斗拿了出来。拿出怀中的药包放在板凳打开来,只见一股中药味扑面迎来,里面是一堆土黄色的药散,紧凑的堆在一起。
任冲皱起了眉头,鼻尖凑近闻了闻。腐朽又浓厚,就像墙灰一样。顿时撇开头撤到一边,有点嫌弃鄙夷的望着这堆药散。
试试吧,任冲小心捧起,将药散分毫不落的倒了进去。同时又从床铺下拿出一包白色信纸包好的东西,打开了是茶叶一样碾碎了的东西。
任冲又加了进去,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火柴。只能蹭蹭蹭的跑到灶台处,用打火石点燃几根稻草后玩壶嘴里点燃。
一股轻烟缓缓升起,任冲赶紧用嘴叼着另一头。轻轻一吸,有点呛,有点轻淡,茶叶中的醇香跟麻沸散药性结合。到嘴里化开后,像喝了小酒一样,脑袋晕晕的,有点上头。
多日不碰到的香烟的任冲,此时烟瘾重犯,猛然狂吸。一时间室内云雾绕梁,就像灶台上开了蒸炉一样。
“发财了,把这个东西跟香烟卖给长安的达官贵人”任冲将烟斗里的吸尽,确认全是余烬才将残渣倒了出来,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
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将要像流水长泄进自己的口袋,任冲两颊的横肉笑得震颤,喉部发出的音节都让外面路过的行人听到了,吓得他们赶紧加快了步子。
“上天既然让我来到大唐,看来应该是让我来享受的,妈的我不信大唐还有狗粉丝来搞老子。”任冲眼中闪过一丝凶狠,当初搞直播间本来每个月起码有七位数的流水。
但后来被弄到外国老鼠台去播,自己的收益少了几倍,比中国股市还要真实。后来就算讨好直播平台的管理,但自己也只能藏在幕后,不能露面。
现在回到大唐,不用自己超前眼光跟知识来创造财富,那是对不起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任冲一时间心潮澎湃,将头发捋了捋,站了起来望着门外人来人往的长安大街,又哈哈哈哈傻笑起来。
河北道冀州霍山,天一道大堂内的一处内室。一帮长老围着长案各自端坐在椅上,上首坐着的正是掌教游记。众人面目肃穆凝重,空气仿佛凝固了,看样子是在商量一件严肃的大事。只见一人先开口问道。
“长安方面消息如何?”
“太子病危,预计寿命不过一年。”
“那得提前做准备,老五在长安方面勘查怎么样了?”
“燕王年少热血,为人不老练沉稳。反而魏王年长三岁,城府大度,在长安风度颇佳。”
“哎,话不能这么说。燕王与太子同出一脉,魏王则是番邦之妃诞下,陛下岂会让他国血脉执掌神器?”
“但陛下当初上位,也不是太子啊。”
一群人争得不休,肆意点评远在长安国都的皇室秘闻,对未来大唐的继承者指指点点。一帮人觉得魏王可期,另一帮人则觉得燕王可待,形成了对立面分成了两派。
“不要吵了。”一只在上首坐着闭口不发的游记开了口,慢慢地扫视了一遍诸人。掌教威严着实显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等游记的指示。
“你们都漏了一点,陛下才是决定皇储之人,压任意一方都等于赌博。”
“静等老五消息,我天一道气运已昌盛百年,难道只因换天便会沉落?就算不依附朝廷,除了两个书院,整个国境之内都不足为惧。”游记庄严说着,安稳着众人的情绪。众人听后觉得纷纷有理,赞同的点了点头。
“此事暂放一边,内院入选的如何了。”话锋一转,游记问向一旁主管外院的王长老。
“名单出来了,明日就是复选,最后一个名额就只两人入选,掌教有何指教吗?”王长老鹤发童颜,虽年纪大过游记,但这种环境下亦是恭敬俯首答道。
“内院弟子关乎道统大计,人选须谨慎。”游记提醒了下,稍微顿了顿想了想无其他事情后,开口道“散了吧,各司其职。”
“诺。”众长老依序离场,内室很快便空无一人。
外院宿舍内,孙笑川躺在床上享受着午时难得的闲暇时光。脱了鞋两只脚挂在铺上,将手枕在脑后,半眯半睡着。
“孙兄你还睡呢?”王爵德走了进来,嘴里咬着根不知从哪里拿的树梢的嫩支,吵醒了孙笑川。
“爬!又来吵我睡觉。”孙笑川懒得睁眼,转头侧身继续睡着。
王爵德笑了笑,也不管孙笑川爱不爱听。走到隔壁的铺子上躺下后说道。
“你说我们也来这么久了,怎么比不上那个郭庆,他妈的巴子,唉。”语气中带着感慨,又有些惆怅。
孙笑川被烦的睡意全无,一气之下把头回过来说道。
“你说你整天想些不实际的干什么,每天老老实实扫扫地,混混日子不挺好的嘛。”
“我跟了汪洪,他妈的这个王八蛋如果进不了内院,我也没面子了。”
“哼,谁叫你要去舔人家,结果被大家孤立了吧。”孙笑川笑着骂了声,用脚轻踹了一下王爵德的大屁股。
“唉,不过我想不到这个郭庆平时不吭不响的,怎么这么厉害。”王爵德联想到这一月门派自己举行的初选,郭庆一路黑马,杀到了决赛。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对吧,哥也是这种人。”孙笑川睁开了眼睛,自恋地甩了甩头发。虽然自律清规的生活让他消瘦精神了很多,但满脸的横肉着实称不上有颜值。
“住嘴!”王爵德一时间差点想把刚刚的午饭吐了出来,连忙喝止孙笑川这臭美的行为。
“切,懒得跟你说了。”孙笑川摆了摆手,心想自己一个现代人,跟你一个龙鸣没什么好说的,说多了显得自己掉价。
王爵德张了张嘴,想跟孙笑川互动,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同门一场。自己的脾气本来极差,每次都被他激起来,可一对骂,孙笑川嘴里不时迸出他理解不了的词语,很快便嘴拙语塞败下阵来。随即也迷迷糊糊睡了起来。
“还睡!后山明日举行最后的大选,快点去打扫。”可没睡多久,门外传来一声重喝,是平日里的宿管。他听宿舍里传出声响走进一看,原来是孙笑川和王爵德,看了看太阳估摸了下时间,立即叫起他们去干活。
可怜孙笑川刚刚做到好梦,宿管便把他拉了回来,开始下午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