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王希孟神童的名头传遍整个东京,他画出了一条会飞的龙。
这个神技至少是翰林图画院的宫廷画师做不到的。
赵佶第一次有了想把王希孟笼络在身边的意思,这样一个神童,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创造了很多大人都无法完成的壮举。
国子监画学,今天是陈尧大画师传授技能的课,很多人都来围观。
据说陈尧大画师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要见过你一面,就能将你的形貌画出。
“各位同学,肖像写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观察力,观察人物的形体样貌,姿态,性情。”陈尧还比较年轻,三十多岁,在整个画学的地位排在第三,第一当然是米芾米博士,第二是山水画大师李唐。
陈尧因为独特的写真才能,受到一众学生的拥戴,尤其是他那种过目不忘的肖像写真,征服了不少画技出众的学生,因为出色的画技,他是非常自负的。
杂流斋的学生在陈尧讲完之后,开始临习他的作品,必须临摹他的作品,必须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否则,会被骂得很惨,甚至被赶出去,他的这门课你就甭想有好成绩。
王希孟给陈尧评了一个品级,他的肖像画不过是妙品上,因为对于人物神情的刻画还不够,差一点火候。
我自己都是妙品上的水平,还临摹你的,完全学不到东西嘛。
王希孟则自己画自己的,不理会陈尧的指令。
陈尧走到他附近,见王希孟并没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做,很不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没有按照我的要求做?”
“王希孟!”
陈尧一听名字吃了一惊,这就是那个神童?神童又怎么样?不按照我的要求做,我怎么教别的学生?
“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老师,我对人物画没什么兴趣。”
“没兴趣?没兴趣就不要画?作为你的师长,我警告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做,否则你就出去!”
“老师,我没想得罪你,但你也不要来惹我,否则我让你好看!”
画斋的学生听到王希孟说这样的话,暗暗替他捏了把汗,纷纷朝他使眼色,不要得罪老师,尤其是画学的权威老师。
“好啊!你小小年纪,敢跟我这样说话?当面顶撞于我,你知不知道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离开画学!”
“老师,我不临摹你的,是因为你的水平还真不咋地!”
画斋的所有学生一惊,王希孟真是大胆,敢这样评说老师的画,谁都知道,陈尧是最有名的的宫廷人物画师,经常受到皇帝的表扬,时常召唤他进入皇宫给后宫妃子画肖像。
陈尧面子上挂不住,我是鼎鼎有名的宫廷画师,最擅长的是画人物肖像,你这样贬低我,那绝对是羞辱我,除非你的水平比我高。
陈尧冷笑道,“好啊!你倒说说我的作品哪里有所不足?”
“真要我说吗?”
“必须说,倘若说不出所以然,我就治你个不尊师长的罪过,你就别想进入内舍生!”
“老师,其实你画的还不错!”
“现在你认错拍马屁已经晚了!”
“但是,你的画虽然不错,对人物的心理刻画完全没到家,只是形似,而非神似,尤其你画的眼睛,完全没有神采!”
画学的学生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陈尧的技法娴熟,笔法精到,人物的脸型,五官都表现的很到位,只是离形神皆备还差那么一点火候。
陈饶面色有点发红,但是他冷笑一声,“谁都知道,要做到形神皆备是百中无一,我这样的写真水平,放在整个大宋也没几个,你要是能画出来,我就不治你不尊师长的罪行,要是不然,你就滚出画学吧!”
王希孟已经在画一个大家都见过的人物,只是还没有画上五官,但是身形都已经表现出来。
在跟陈尧说话的过程中,王希孟唰唰几笔就将人物的五官画上,顿时,那种尊贵的气质跃然纸上。
陈尧好像看到那个极为尊贵的人从画里走了出来,面色温厚中又带有一丝威严。
“陛下!”陈尧顿时跪下。
其他的学生一见老师跪下,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来看王希孟画的是什么?可不就是九五之尊的陛下吗?他们都曾经见过一面,对陛下的形貌非常熟悉。
画斋的学生双腿发软,也跟着跪下。
你们至于这样吗,我不就是随便一画,你们就给我下跪。
“都起来吧,不过是一副画。”
“微臣如同见到陛下亲临,请陛下恕罪!”
“陛下,恕臣等死罪!”
王希孟将画纸揉成一团,丢进纸篓,“哎,画的不如意啊,总感觉差点什么?什么时候见到真人再好好画一幅。”
“大胆!你把陛下的画像丢进纸篓子,你不想活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陈大人,我不过是画废了一张画而已,用得着上纲上线?”
“王希孟,此事我要禀报皇上,你毁了他的画像。”
“陈大人,随便,我不过是丢了自己的一张画,再说我什么时候说了,是在画陛下,难道不是画其他人。”
“不可能,你画的怎么可能是其他人,明明是陛下!”
“呵呵,各位,要是你们跪错了,那才是真真的欺君大罪,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前一段时间有个叫东方晓白的,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
陈尧一听,全身一惊,当初为了追捕东方晓白,他的弟子还按照香满楼鸨母的描述画了东方晓白的肖像,当时真没有往心里想,那个画像跟当今天子长的有八分相似,此时听到王希孟这么一说,陈尧一阵哆嗦,跪错人了,还误认飞贼为皇帝,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陈尧颤抖着赶紧站起,满头大汗,“请陛下恕微臣眼拙,没有辨认出来,死罪死罪!”
“陈大人,认飞贼为皇上,是多大的罪名,不用我多说了吧。”
陈尧两股战战,面红耳赤。
“你连陛下最重要的龙颜都分辨不出?陛下的眉梢要略微上扬,而此人略微低一点,陛下的嘴唇要宽一点,而此人的嘴唇薄一些,你作为最负盛名的宫廷肖像画师,连这点都分辨不出?”
陈尧才知道自己着了王希孟的道,不该去管他,不该为了体现自己的尊严而得罪王希孟,现在有把柄捏在他手上,这如何是好?
“算了吧,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就当你看错了!”王希孟淡然说道。
杂流斋的学生才恍然大悟,赶紧站起,刚才自己跪的是一个飞贼,把他当成皇上的,这是多大的罪名!
“希孟学兄,千万不要跟人提起此事!”
“放心,我王希孟是什么人,难道会出卖各位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