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齐莙和枳实来说,解除封印并不是一件难事,之前之所以这么小心,主要是因为顾忌星月大阵的影响。如今封印解除,匪椋还躺在床上没醒来,两人一想到无烬山的结界问题马上就要解决,心里都一阵轻松。
曼陀罗拉着乔棠赶到房间的时候,匪椋才刚刚转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睡了这么久,神志还有些不清醒。
曼陀罗在床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看着床上迷迷糊糊的匪椋不敢靠近。乔棠看了看愣住的曼陀罗,又看了看还不清醒的匪椋,无奈的叹气。
我怎么老是干这种事。
乔棠先是往床的方向看了看,接着十分坚定的拉着曼陀罗就往床的方向走去,对着床上的人道:“曼曼你看,这不胳膊腿都在,什么事没有吗?”
乔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躺在床上的匪椋一愣,随即接着闭上眼,嘴角带着笑意。
阿乔的声音,原来,这是一场梦啊。
见匪椋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曼陀罗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眼泪滴滴答答的掉:“主人,是我不好,现在才救你出来。”
下一刻,匪椋又猛地睁开眼,不可能,这声音太真实了,不像是在做梦。他心里突然有个荒谬的想法,但又害怕这真的是一场梦,近乎是不可置信的起身,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熟悉的屋子,他在这间屋子里住了几百年,这些陈设仍旧如当初那样摆放着,丝毫不乱。
曼陀罗跪在床边,哭的毫无形象,一点也不像他记忆里那个笑嘻嘻的爱穿白衣服的女孩子。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人,匪椋将目光移了过去,落在那人的脸上。仍旧是他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装扮,但那人眼睛里的陌生像一把利刃一样刺进匪椋的心里,鲜血淋漓。
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如今的局面不就是他当年想要的吗。
乔棠感到很奇怪,这人怎么一直盯着自己,她摸了摸脸,却在眼角摸到了一滴泪水,心里有些奇怪,看着匪椋小心翼翼的说:“你认识我?”
匪椋笑了笑,迅速的整理好表情,道:“栖鸾谷匪椋久闻酒仙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是在下唐突了,酒仙见谅。”
“这样啊。”乔棠心下了然,十分大气的朝匪椋摆摆手:“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没事没事。”说完她不着痕迹的推了推曼陀罗,跟她使眼色:说话啊。
曼陀罗:“主人,我……”
匪椋看着曼陀罗通红着双眼看着他,有些心疼,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几百年的人,道:“你辛苦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啊,你们先回去,他刚醒需要好好睡一觉。”
枳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对匪椋点点头,和木苡两人一人拖一个,将乔棠和曼陀罗两人拉走了。
齐莙走到床边,将那朵海棠花递给他,“这便是乔棠缺失的那抹神魂,是否将这么神魂归位,看你。”
匪椋接过海棠花,起身想要跟齐莙道谢却被阻止了,他的笑容有些苦涩:“为了这抹神魂,前前后后搭进去多少人。”
齐莙心里也很复杂,对匪椋道:“你应该感谢你的族人,临死前给你留了一道保命符,只要无烬山的结界存在一天,天庭就不能真的把你怎么样。”
匪椋摇摇头:“我宁愿不要这道保命符。”
对于无烬役中栖鸾族的悲剧齐莙是全程的见证者,他拍了拍匪椋的肩膀,语气里带着遗憾和无奈,道:“天意弄人啊。匪椋,玉帝让我告诉你,你既然已经醒了,那就继续做酒仙吧,至于乔棠,海棠花神的位置空缺几百年,让她接着吧。”
巨大的恩赏砸的匪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齐莙又接着说:“栖鸾谷有星月大阵你们肯定是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去千酿宫住也好,另寻一处住址也好,随你们的意。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随我和枳实去趟无烬山。”
匪椋捏了捏拳头,“好。”
所以在匪椋醒来的第二天,曼陀罗还没来得及和他多说几句话,匪椋也还没来得及在乔棠面前多刷刷存在感,他就跟着齐莙和枳实两人走了。
木苡本想跟着一起去,但齐莙太狡猾了,早猜到她肯定会要求跟着一起去,自己又不一定能拗得过她。所以半夜的时候趁着众人睡熟悄悄地溜到木苡的房间外,用迷烟加法术直接让木苡睡得跟死猪一样,打雷都叫不醒。然后趁着夜色将她带到了盛京的皇宫里,再趁着夜色溜走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木苡睁眼就就看见了一张巨大的猫脸,而叠了好几层的毛脖子里面夹着一封信。
木苡顿时明白过来,打开信气不打一处来。
阿薏,无烬山危险,等此事了结,定去黄泉找你。
找个锤子!
本来好几个月没见面,煤炭心里想木苡想的不得了,但此情此景,它觉得,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
毕竟齐莙那个背黑锅的神仙不在,贸然上前,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齐莙费尽心思不肯让自己参与到后面的事情中去,木苡也不想自讨没趣,她不是没想过再回栖鸾谷,但以他对齐莙和枳实的了解,她前脚刚走,他们肯定后脚就启程。栖鸾谷有星月大阵在,肯定被永远封印,她肯定连最外面的结界都进不去。
所以木苡带着煤炭在盛京住了两天,好好的休息了一番。
离开前,木苡去见了顾端。
顾端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皇姐又要走了么?”
煤炭窝在木苡怀里安静的睡着,木苡有些不忍的点了点头:“小七,写道圣旨吧。昭阳公主顾楹突感风寒,高烧不退,以致气血两亏,不治身亡。”
顾端镇定的脸上裂出一道缝隙,他有些不死心的问:“一定这样吗?这个名号我可以永远为皇姐你留着,昭阳宫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木苡摇摇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到这里吧。”
“以后真的再也不见了吗?”
“小七,别伤心,等到了那一天,我亲自来接你。”
西楚皇帝的昭阳公主殁了,这位历经两朝的公主为西楚立下了汗马功劳,皇帝下令举国大丧。
木苡带着煤炭走在街道上,不少人家的门上贴着白花,街道上冷冷清清的。煤炭趴在木苡的肩膀上,它的心绪有些低落,明黄色的眸子光芒暗淡,蔫蔫的,不死心的问:“老苡,我们以后真的不和小七见面了吗?”
木苡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柔声道:“你努力一点,三十年之内修成人形,我就去求姑姑,将你记在我娘的名下,入无忧氏的族谱。那时候,你就可以和小七见面了。”
煤炭兴奋的说:“真的吗?”
木苡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小猫咪,努力吧,我只给你三十年的时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