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居沐浴起身,沉莲迅速将衣物给她换上,理了理青丝系上腰带。
辛居坐于铜镜前,镜里是未施一点粉黛的素净脸颊,她将目光瞟向窗外,暗黑色的天乌云笼罩着。
沉莲手持木梳轻轻给她梳发,不带任何装饰倾肩而下。
“嗖”一声,辛居闻声看去,一只纸鸢从窗外飞进来,沉莲见状将它拾起递给辛居。
素质拆开便见黑体大字“日出承诺,族袼。”
辛居不知是喜是忧,商路此举是为何?
“公主,你去么?”沉莲小声试探,近来十多日元公公不再给她传消息,辛居也只字不提,本以为发生了何大事。
辛居淡笑,有她拒绝的权利么,她来此处本就是为了与他周旋,无论商路耍何花招,她都必须去。
“当然,帮我梳个清丽点的发式,顺便取一套浅色襦裙。”她浅笑,轻声吩咐下去。
片刻后,辛居已焕然一新,她披上披风手持灯盏,侧颜道:“这次你便不用陪我了。”
“是。”沉莲诺诺应声。
今夜的风刮得树叶沙沙响,辛居借着光亮缓步上山,中途便见竹林中的人影。
身姿挺拔面容俊俏,她往前走了几步,面无表情:“你为何又肯帮我了?”
“你觉着天底下的男子有几人能过美人关?”族袼走至她身侧接过她的灯盏,低声回应。
辛居侧颜,跟着他的步伐走了息媛山的另一条路,二人愈走愈低,道:“不是去看日出?”
“为时尚早。”他大步往前走去,从隐蔽处牵出一匹汗血宝马,朝她笑道,“带你去个地方。”
“出宫?”辛居的第一反应。
“算。”族袼踩着马镫轻松上马,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朝她伸去。
辛居迟疑了会儿,环顾四周无人影才放心大胆搭上他的手,借着他的力踩着马镫坐于他前面。
他只手环过她的腰,浅笑道:“皇后,坐稳了。”
“驾”一声,二人朝着出宫方向马不停蹄,出了宫门后马儿速度更快,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终于在一处偏僻处停下。
族袼将马拴在一旁树干上,侧颜道:“随我来。”
辛居默默跟着,瞟了眼不远处的大石,上方刻着两个大字,雪庄。
她紧跟族袼步伐,深入内部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一片,一片很大很宽的冰湖,湖面结了薄薄的一层寒冰。
天上还在飘雪,雪花触物既化,二人一前一后走过冰湖上的竹桥,竹桥末端是一座相当气派的府邸,辛居双手搓了搓隐隐发冷,不经好奇,同一片天地下为何会冰火两重天。
“给你。”族袼直接走近屋里拿出一个暖壶递给她,道。
辛居双手接过:“谢谢。”
族袼折身进屋内,辛居也跟着进去,屋内燃着木炭温暖许多,方才冻僵的素指也能活动了。
辛居小跑凑上前,心中有诸多疑惑,轻声询问:“现下才七月,为何此处会如此寒冷?”
“雪庄顾名思义,因常年下雪才得有此名。”族袼放低音量,示意她只管往前走便是。
辛居深吸一口气,心里不踏实的感觉又起来了,尽管她有许多想不明白也还得跟上他的步伐。
穿过石廊便到府邸中心,辛居打量着府邸周围,四面皆是厢房,她绕了一圈后回到原地,道:“你带我来此处是为何?”
“这是我的家。”
族袼从屋里拿出一件加厚斗篷给她换下,再将帽子给她戴上,笑道:“这样就不冷了。”
辛居静静接受他的照顾,她脑袋里更是一团雾水,族袼的示好让她觉着诧异十分,她抬眼直视他的眼眸,那日明明那么冷漠冷淡的人今日却温柔体贴。
“你不是问我皇上喜欢怎样的女子。”族袼折身坐到石椅上。
此时一个端着茶壶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规规矩矩摆好了茶水退下。
族袼饮了一口热茶,问道:“你会什么?”
“聆听算么?”
辛居蹙眉,她是真的无一样绝活,说到也惭愧,出身不同便决定高度不同,她家是没有多余银子能给她请先生的。
也许真正的辛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姿女画中的模样连女子都为之心动。
族袼当然也意外她的回答,传闻扶清公主舞姿天下一绝,他若有所思,道:“皇上喜欢身姿柔软的女子,聆听,怕是无用。”
辛居抿嘴思索,道:“皇上嫔妃二十余人,论身姿柔软,辛居应排不上名次。”
辛居坐于他对面,她饮了口热茶困意袭来,道:“你可会吹埙?”
“你要如何?”族袼貌似来了兴趣,道。
“你伴奏,我跳舞。”
辛居起身解下斗篷,一身轻盈立于他面前,思索再三她确实不会什么东西,只有那副姿女画还有些许印象。
族袼吹埙伴奏,她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不过急中生智,她在原有的基础动作上加上自己的想法,毕竟这副身子留有好底子。
辛居舞动起来,眼里是漫天飞雪雪白一片,衣衫单薄寒意袭身也不觉着冷,她随着他的埙声渐入佳境,脑中姿女画也生动起来,仿佛只身在画中。
族袼吹的乐声舒缓优美令人心旷神怡,他的眼里是她旋转的身姿及含情的目光,不自觉也沉醉于其中。
族袼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舞姿一绝不是徒有虚名,他起身走向她顺着她的动作一同起舞,即使没有配乐也觉着羡煞旁人。
时间流逝转眼天色微亮,辛居揉了揉脑袋,这才发觉她已躺在榻上,猛然心里一凉,她下意识坐起看了眼衣物,还好原封不动穿在身上。
辛居舒了一口气,自己是如何睡过去的毫无印象,此时族袼推门而入,道:“醒了?”
“大夫说你身子虚弱气血不足,加上着了凉便晕了过去。”族袼说清原由,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也端着一碗红枣汤随他进屋。
“你营养不够又爱逞强,下次我送去你院里的吃食便不要推脱,你需要吃些好的补补身子,总是青菜叶子迟早有一日你会倒下。”族袼柔声细语拿起汤碗坐于榻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
“我亲自煮的,尝尝。”
辛居见着碗里红汤及漂浮的红枣枸杞,他亲自下厨煮的汤药,她不经心里感动,未曾想过族袼会如此待她。
她凑近汤匙喝了一口,道:“谢谢。”
“那就喝完它。”他嘴角上扬又舀了一勺,柔声道。
辛居一饮而尽,她拭去嘴角的残渍,笑道:“看不出来你也会熬汤,味道不错。”
只见他眉色沉了沉,道:“大夫说你身子虚不宜劳累,皇后便在此处多待些日子。”
族袼站在榻前注视着她,留下这一句不等她回应便折身离去。
辛居收回目光,手里的碗盏还留有余温,她眨巴着眼将碗放于一旁小柜上,起身。
视线还能捕捉到他的一处衣角,这个方向,他大概是出门的方向。
也是,怎么说也是皇帝,政务繁多,哪儿有清闲功夫在这里闹腾,她摇了摇头,晕乎乎的劲儿又上来了,最近是怎么了……
心里不经觉着烦闷,见天色还未全亮,辛居上榻,她平常不会有这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想了想愈发头疼,罢了,她侧身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