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走了,陆予琛走上楼来,轻轻将顾微微拥进怀中。
他动了动嘴唇,刚刚想要说点什么,顾微微却略带抗拒地推了推他。
他的身上,还残留有贺瑾身上的香水味。
看来贺瑾没有说谎。
顾微微的心,突然间有如猫抓乱的线团。她不知道她是因为他身上的香水味而觉得心乱,还是因为他的言而无信觉得委屈。
“我可以解释。”感觉到她的抗拒,这一次的他没有跟往常一样霸道地将她禁锢在怀中,而是轻轻放开了她。
他的眸中是满满的诚恳,映着顾微微有些迷茫的大眼睛,一片温柔。
顾微微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他们去度蜜月的前一天晚上,他跟别的女人共处了一整夜,然后他现在说,他可以解释。
陆予琛眸中那种温柔她见过许多次,他给她弹琴的时候,他带她吃饭的时候,他们拍婚纱照的时候……
可这一次,她突然觉得他假得可以。
或许一切都是套路呢?以陆予琛常春藤名校金融和管理学双学位硕士的智商,要编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哄骗她,还不容易么?
顾微微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只静静立着。
陆予琛站在她面前,头一次觉得无措。
他说他可以解释,他当然可以编出一万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糊弄她,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件事情的真相?
跟她说,他还很在乎纪敏月,所以纪敏月一失踪,他就什么都不顾去找纪敏月、跟贺瑾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一起去寻找纪敏月?
这样的真相,她接受起来,又是什么滋味?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静默地站着,空气都仿佛要凝固。
陆予琛拉过顾微微的手,她挣扎了一下,却是没有挣脱。
她的手心,还捏着那两张被揉皱的机票。
“我重新订明天的票。”陆予琛将她手中两张揉皱的票拿出来,轻轻在她的手心画着圈。
她收回手,淡淡道,“不用了,明天我去上班。”
眼前这个女人,是开始在乎他了吗?
陆予琛设定好的桥段和套路,每一环都对顾微微的情绪掌控自如,可他唯独算漏了纪敏月这个意外。
他只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他,可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两个人的心都乱了,唯有沉默。
终于,陆予琛开口,“那,就先休息一下再说。”
顾微微没有再说话,转身就回到了房间。她需要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路。
她将行李箱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取了出来。
那些东西,都是她精挑细选之后确定了好几遍,才装进行李箱的。
就连护肤品跟内衣内裤,她都是检查了好几遍,以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装好的。
这对于向来迷糊的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想来,或许还是对他言而无信的委屈比较多吧!毕竟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心中就住进了一个尹晨曦,再也挤不下其他人了。
哪怕尹晨曦的影子在心中逐渐开始模糊,她也不可能在重新找到他之前爱上别人。
毕竟她留在陆予琛身边的唯一动力,就是尹晨曦。
顾微微这样对自己说着,似乎心里慢慢好受了一些。
陆予琛喜欢谁并不重要,他说过他要她的心,也说过要她好好跟他在一起,但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
她心里装着一个尹晨曦,那么,他心里也有他喜欢的人,这样想来,两个人都不算亏。
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铺到地上,顾微微眯了眼睛,打量着她桌上的大白。
她的脑袋因为一夜没睡而昏昏沉沉,可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走出房间,看陆予琛的房间,她发现他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
一夜没睡的他,应该在补觉吧。他是什么情绪,她从来都猜不透,现在更不想去猜。
顾微微下楼,随手在餐桌上抓了两片饼干塞进嘴吧。
大概是因为心里难受,所以饼干放在嘴里味同嚼蜡。
当陆予琛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的饭点,陆予琛来到顾微微的房间门口,“微微,出来吃饭了。”
他敲门,没有人应,再喊,也还是没有人回答。
这个丫头,还在生他的气。他想。
陆予琛下楼,找来了家里备用的钥匙,将顾微微房间的门打开了。
顾微微仰面躺在床上,远远看过去,她的睡颜安静如沉睡的公主,只是走近了陆予琛才发现——
她眉间紧紧蹙着,呼吸急促,并且还在发高烧!
他的手还没有触到她的额头,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量。
上一次在办公室,她也是这样的反应,因为喝了别人递给她的掺了花生的牛奶导致急性过敏,如果晚一点送去医院,命都要丢掉半条。
而这次,她又是为什么?
“微微,微微?”他伸手去拉她,她却是已经陷入昏迷,整个人软绵绵的,没有回应。
陆予琛深深地皱眉,额角的青筋不住地跳。来不及再细想,他立即将她抱上车送到医院。
在医院折腾着检查和抢救,陆予琛的心又出奇的乱。
医院的走廊空空荡荡,只有急救室的红灯,明晃晃地亮着。
一个小时之后,顾微微才从急救室推出来。
“病人已经没有大碍了,以后记得不要乱吃东西。”医生严肃地警告陆予琛,“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做家属的是怎么搞的,以后病人不能吃的东西,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家里。这样严重的过敏反应,再晚来十分钟,她就要呼吸衰竭了!”
陆予琛眼底闪过愧疚,连连点头,跟着医生讲顾微微送进了vip病房。
她还在昏睡,左手上在输液,平日里白皙的小脸此刻苍白得有些透明。
这个女人,不想活了吗?明知道自己不能吃花生,还要乱吃东西。
陆予琛伸手,轻轻暖着她因为输液而冰凉的小手,心中一动,又一痛。自责瞬间又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现在应该在哥本哈根度假,而不是在医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