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陆予琛还像以前一样,将顾微微喜欢吃的东西一点一点夹到顾微微的碗里,并且体贴地将肉的骨头剃掉,将螃蟹的壳剥开,顾微微也没有抗拒。
她也如以前一样,将他夹给她的东西都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但是只有他看得到,她的眼角眉梢,早已没有了曾经的那份甜蜜和幸福。
陆予琛看在眼里,但是也无计可施,只能由得顾微微去了。
饭后,陆予琛跟顾爸爸和顾妈妈寒暄了几句,就带着顾微微回了家。
陆宅自然是回不去了,烧毁了的陆宅,现在还在情人紧急重建,而陆予琛,带着顾微微,回到了城中的公寓中。
这公寓是陆予琛在成家前经常会住的,每天回陆宅,费时又没有什么意义,不如住在小公寓中方便,反正衣食住行都有家中的管家会安排,他不需要操心这类事情,所以一个人住在公寓中,反倒觉得清净,并且公寓距离公司很近,中午可以回来小憩,晚上也可以早点回来休息。
刚在公寓中坐定,陆予琛问,“微微,你要不要喝点茶?”
他这里有一个小柜子,专门陈列着各种有名的茶,大红袍、雀舌、茯茶以及各类花草茶,皆是不在话下,可是顾微微根本就没有喝水的打算。
“陆予琛,我这两天想了很多……”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有想过,这一切并不是你有意为之,我在理智的时候也的确想过,你有自己的苦衷,可是予琛你知道吗?我的父母,他们也是为了救我,这样葬身于火海中的!”
“我只要一想起小雨那天拼尽全力将我推下去的那个场景,我的心就止不住地颤抖,陆予琛,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么?我真的好痛,我这里痛。”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哪怕我知道,小雨的病你们都尽力了,或许最后还是没得救,她还是要英年早逝,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离开我,我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你懂吗?就算没得治,她原本也还有一段路要走的,我还可以,还可以陪她做很多她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照这样突兀地离开我!”
陆予琛听着顾微微的话,泡茶的手落了下来,壶中的水烧开了,他将那电源拔掉。或许是由于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公寓中的气氛有些清冷又压抑。
顾微微哽咽了一下,“我想要试着去原谅你,可是我做不到。予琛,你知道吗,我做不到!”
她近乎歇斯底里,印象中,她是第一次这般歇斯底里,以往哪怕她再低落,情绪再崩溃,也不会如现在这样,通红着眼睛,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对不起。”他只能无力地一遍遍说着这三个字,自从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他欠她的,何止太多?那么多的无法偿还,也仅仅只能说一句对不起罢了。
“予琛,发生了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找回我们的孩子。”顾微微拿过一旁的纸巾,将脸上的泪水抹掉,“我只想要我的孩子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吧。”
一笔勾销,她这两天时常昏昏沉沉,在少有的清醒的时候,她反复地考虑着有关于他的事情,她有想过原谅他,有想过跟他回到从前,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她就无论如何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立在一旁静静听着她的话,原本,很安静,可是,在听到她的这一句一笔勾销的时候,眉眼,却是一跳。
“微微,我知道,我欠你太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今天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我不是神,不能控制身边发生的一切。”他试图劝慰她,皆是因为,他不希望,跟她一笔勾销。
顾微微听着他的话,难得的平静,她点点头,“是呢,我知道,你不能控制身边发生的一切,这些事情的发生,也并不是你造成的,可是陆予琛,我没办法再跟你在一起下去了你懂吗,我没有办法再跟你做夫妻了,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想起因为我们在一起而造成的这么多事情。”
“这样吧,予琛,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我们两个人,就此两不相欠好不好?等孩子找回来了,我就会带着孩子离开的,而你,我希望你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然后,我们互不相干地,好好活着。”
她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带点笑,可是这笑和这平静,却是深深地刺激了他。
“不行,我不同意!”她的话音未落,他就将她的话截然打断,“我会找到我们的孩子,但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顾微微,你是一定要跟我在一起的!”
他甚至将她拉过来,紧紧地扣着她的肩膀摇晃着,一字一句对她说得无比清晰。
摇晃过后,她依旧平静,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她说,“陆予琛,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眼神和她的话语,让他扣住她肩膀的手,一瞬间放松了。
“对不起,对不起微微,我刚刚没有弄痛你吧?”他失措的样子,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随即他将她拉到怀中,柔声道,“微微,没事的,你说我们回不去,那只是暂时的,我们还有时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慢慢跟我找到回家的路……”
他笨拙得像一个少年,一字一句地跟她解释着,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态度很坚决,只略略垂了眼帘,不说话。
终于,他只能放开她。
“微微,孩子我会尽力去寻找的,至于你说的事情,等孩子找回来之后再说,也是不迟的不是吗?”
他拉着她的手,这是熟悉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的感觉,只是她不再喜欢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