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桦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神色,甚至连一点点不高兴的神色都看不到,她依旧是那样得体,那一字号的笑容,就像是画在了脸上一般。
一般的女人如果受到这样的待遇,大多都会觉得难堪,也不会再在赵煜对面继续坐下去和攀谈下去了,可是柳茹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柳茹茹了。
只是,心下还是觉得有些凉,有些落寞。
“商场上早就听闻过赵先生的大名,听闻赵先生是商场上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基本不会来这样的场所,可是今日怎么能在这里遇见?”柳茹茹含着笑,开启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话题。
他不想跟她攀谈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不反感她坐在他的对面,她就可以想办法跟他聊下去。
“没什么,突然想到这里来看看,喝点东西罢了,宋小姐,我跟你似乎不是很熟。”赵煜很冷淡,这样的环境,面对宋一桦这样一个女人,他居然丝毫不为所动。
这让柳茹茹有些受挫,身上这身旗袍和定制的蕾丝高跟鞋,是她特意为今晚准备的行头,可是对面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果然她就算是改换风格,穿上他喜欢的那种衣服,也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么?
“熟或是不熟,不都是凭个人的一念之间么?”柳茹茹抿唇轻笑,这画皮与她的面容融为一体,这一笑,抿出两个小小的梨涡,甚是好看。
“赵先生,其实很多时候,两个人不甚熟悉,反倒是一件好事,因为很多事情,跟亲近的人,反而没法张得开口去谈,而两个不熟悉的人,反而可以放开心胸,畅聊过后,谁也不认识谁,不是最好的状态么?”柳茹茹说得倒是入情入理,可是赵煜却似乎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抬起手边的朗姆酒抿了一口,近乎嘲讽地你了一眼柳茹茹,“嗯,宋小姐说的这番话,倒是很合赵某的胃口,可是,有些事情,既不适合跟亲近的人说,更不适合跟陌生人说……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关系,说是陌生,或许也并不算陌生,甚至宋小姐还是贺氏的员工,如果赵某今天说了些什么,日后在商场想见的时候,难免会尴尬。”
赵煜这话说得很不给柳茹茹面子,但也是情理之中,柳茹茹不得不点头道,“是呢,刚刚,是我没有思虑周全,就跟赵先生说这样的话,我自罚一杯。”
她端起杯子就要准备一饮而尽,可是手却被赵煜拉住了,“宋小姐用不着这样,若是不胜酒量,一会儿喝醉了,赵某可不知道如何送宋小姐回去。”
话说到这一步,便是已经下了逐客令了。
柳茹茹明白,再说下去也只是徒增赵煜的厌烦而已,便只能识趣地起身,柔声道,“都说赵先生见多识广,我今日正好也在这家酒吧,只是想要过来跟赵先生聊几句开开眼界而已,赵先生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抱歉。”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没有其他的言语。
她起身婷婷袅袅地离开,那一袭旗袍,让她看起来格外地风情,赵煜总觉得,这个人的身形,似乎格外熟悉,貌似,跟柳茹茹很像?
柳茹茹突然消失掉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柳茹茹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这时候看着这个女人,他的脑海中突然就跳出了柳茹茹的笑脸,可是再看过去,似乎又不像,这个女人叫宋一桦,她的背景他知道,跟柳茹茹没有半点关系,而她的面容和身形,似乎也跟柳茹茹相差很多。
摇摇头,赵煜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按下呼叫键,对前来的服务员懒声吩咐,“给我再来一杯酒。”
平日里再如何清醒自制的人,不时地也想要放松甚至是放纵一下,不然很多事情淤积在心里,久了,便会让人难受得慌。
这酒是朗姆酒,味道并不是他喜欢的,可是每每喝到这酒,他便能想到顾微微,是顾微微跟他说的,她喜欢阿狸的漫画,因为那漫画的风格和内容都是她喜欢的,那是属于成年人的童话。
阿狸去到那遥远的北国,找到风雪覆盖的国度,便找到了那一瓶朗姆酒。
在她的想象中,朗姆酒是很好喝的吧!虽然她没有喝过,因为她酒量太差,平日里只能喝红酒与香槟,最多喝一点高度的红酒而已。
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他将杯子放在一旁,静静看着窗外的夜色。
入夜了,街上的车与行人,都少了,他一个人坐在这个角落,很多事情便都纷至沓来。
那些事,他平日里从不与任何人说起,但不代表他不在乎,也不代表,他不会去想。
诚如宋一桦刚刚说的,有些事,或许跟陌生人在一起,能够放得开,能够说得出,可是,说出了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放在心里,让那些心事,就这样珍藏。那是对至爱最好的珍惜。
抽了一支烟,他吸气的时候用力很轻,却吸得深深的,将那烟吸入肺中,片刻,才吐出。
看那烟雾缭绕,仿佛在倾听他的心事,心中那些事,便就显得不那么拥堵了。
将烟抽完,他也就起身,往酒吧外走去了。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其实很难受,因为很多需要真实地面对自己的那些思想和情绪,而不能像平日一样自欺欺人和伪装,可是这一切都值得。
发动了车子,一路疾驰,赵煜拨出了一个电话,“帮我再查查宋一桦这个人,最好能将她来往的人和联系的人全都查清楚,表面的资料可以不用再查了。”
电话那头的人恭敬地应允了,赵煜将电话挂断。
与宋一桦的两次相遇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她的背后,肯定有很多秘密。
否则,她为何这样凑巧地两次都出现在他面前,一次是林小雨结婚,一次是今天,这样的巧合在他看来,都很可能只是她有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