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微从浴室中出来的时候,水汽氤氲间,她红扑扑的小脸显得格外好看,就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她的发梢还在滴水,胸前的衣服被沾湿了小小的一片。
陆予琛来到她身边,长臂一伸就将她捞到了怀中。
她的身上是沐浴过后特有的清新味道,他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紧紧抱着。
“陆先生……”她没有抗拒,只轻轻唤了一声。
“以后不要喊我陆先生。”她头顶传来陆予琛低沉的声音,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声音极富磁性。
顾微微的心跳又不知不觉地快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好像很熟悉,却又对彼此一无所知。她夹在这样的关系中,不知道怎样才好。而对于他的称呼——
如果不喊他“陆先生”的话,能怎样称呼呢?予琛?欧巴?老公?
顾微微没有说话,脑中冒出几个称呼,一个比一个让人恶寒。
“微微,我们以后会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彼此。”他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上,温痒难耐。
听到他唤她“微微”,那么,她就喊他“予琛”好了吧,这样听起来还算正常。
他在床边坐下,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柔声问,“微微,你喜欢哪座城市?过段时间我们去度蜜月。”
哈?蜜月?这进度也太快了点……顾微微心头一跳。
他的气息萦绕着她,还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哥本哈根。”她靠在他怀中,枕着他的心跳,说出了这样一个城市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有很多童话。”
大人也只是长大了的孩子,顾微微是一个相信童话的人。
“我还以为你会说普罗旺斯”,陆予琛笑着刮了刮怀中小女人的鼻子,他的手指不再冰凉,“很多女孩都喜欢那个地方。”
他在窗边坐下打开一份文件查阅的时候,习惯性地在两指间夹上了一根香烟。
顾微微来到他身边,一言不发地将他手中的香烟夺下,“你现在还是病人。”
她的嘴巴微微嘟起,佯装生气的模样很是可爱。
他将他一把揽过来,“我的微微那么关心我?”他的凤眸中有几分温柔,更多的是邪魅之色。
她的脸瞬间烧红了,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去。
刚刚夺下他手中的烟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觉得他还在病中,抽烟伤身体,仅此而已。
他将她拉近,这样近的距离,她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他只轻轻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吻,便放开了他,心满意足的样子。
她回过神再看他时,他已经重新回到了低头专心看文件的样子,手中的钢笔在文件上写写画画,恍若刚刚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vip特护病房有两张床,一张是病床,一张自然是家属陪护的床。就寝的时候,顾微微却有了些微的犹豫。
虽然跟陆予琛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时间算起来也快有一个月了,可同处一室却还是头一次。这让她莫名地有些焦虑。
“陆……那个,予琛,我留在医院不习惯,我还是回去吧。”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缥缈,底气明显不足。
陆予琛进手术室之前,她答应过要好好做他的妻子。但是对彼此一无所知的两个人,又如何能真正地像夫妻一般相处?
“你忘记了答应过我的事了么?”他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只是眼底似乎闪过一抹失落。
她抬头,看到他头上还没拆的厚厚的纱布,杵在原地愣了几秒,终究还是妥协。
“我当然没忘,我只是,认床而已。”顾微微胡乱找了个理由,起身便到一旁的小床上去了。
她和衣躺在床上,病房里的灯光悉数熄灭了,她却突然不安地从床上跳起来,“不,不要关灯!”
她的声音干涩而尖利,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的味道。
“啪嗒”陆予琛重新点亮了病房里的灯。温暖的光充满了整个空间,顾微微却苍白着一张小脸,抱紧被子坐在床上。
“怎么了?”他坐到她的床边,伸手将她揽入怀抱,轻轻抚着她瘦削的背脊。
她真的很瘦,本就玲珑的身躯此刻缩成一团,更让人觉得像一只被吓坏的小猫一般让人新生怜惜。
“我,我有幽闭恐惧症。”她颤抖着嘴唇吐出这样几个字。
幽闭恐惧症!难怪她在电梯失事的那天会突然情绪失控,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陆予琛的眸色深了几分,揽住她的手却更紧了。她的脑袋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温度传到她身上,一下一下的心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
他从未注意到,在陆宅的时候,她每晚睡觉也都是要开着一盏小夜灯,他以为她只是怕起夜的时候开灯麻烦。
“很小的时候。”她含糊地说了一句,似乎并不想面对这个问题,眸光涣散,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无所知,正如她对他的所有也一无所知一样。
刚刚他才说,他们有很多时间去了解彼此。人生很长,可他真的还有那么多时间吗?
他的眸光渐渐冷下来,看着面前缩成一团的顾微微,柔声说,“要不要明天去检查一下?”
“不用,不用的。”她扬起脸,给了他一个苍白的微笑。
她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安静地躺在了小床上。玄关的灯一直亮着,温暖的橘色灯光,照亮了她的黑夜。
头一次的共处一室,陆予琛躺在床上,呼吸渐渐平稳,顾微微却是一夜无眠。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顾微微就蹑手蹑脚地起身了,清晨的城市,已经渐渐热闹开来。阳光渐渐从云层的后面露出来,她微微眯了眼睛,看着窗外出神。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陆予琛披衣下床,不知不觉来到了她的身后。
“我,我认床。”她的脸上挂着明显的两个熊猫眼,套装上是和衣而眠留下的折痕。
“嗯,那你从今晚开始还是回去睡吧。医生说我下周就可以出院了。”陆予琛来到她跟前,轻轻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