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俩兄妹来到了方清面前，两人这几天衣食无忧，面色好了许多。小松表情严肃，反倒是妹妹小树全无紧张，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方清。小松看向小妹，仿佛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据紧了妹妹的手，迎上了方清的目光。
“你们来了，想好了吗？”
“已经想好了。”
“那好，告诉我答案是什么？”
“大厦将倾！”小松面对着方清回答道，他旁边站着他妹妹小树。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的？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说。”方清说道。
“是！”
“自从仙长救了我一家后，我就一直不明白仙长的考验是什么。为此，我曾一度认为仙长并不想收我兄妹二人为徒，只是假借考验一事拒绝。在此，我先向仙长道歉，小人愚钝，没能领会仙长的深意。”说完，向方清鞠了一躬。
方清最受不了这种虚礼，示意让他赶紧进入正题。
“我仔细思考了仙长当时的所作所为，终点发现了仙长留给我的线索。”小松立刻进入正题：“仙长让我随行，实在考虑我的心性，如果我没有带上妹妹，或被饭菜吸引，又或没能坚持跟随，自然也就入不了仙长的法眼。”
方清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笑开了花。他说的话有的对，有的不对。他要是不带他妹妹，或许方清真就不会收他为徒，但饭菜这事，只能说这小子有点直。难道吃饭非得坐着吃，你就不能一边走一边吃，再说了，你不吃，你妹妹吃总可以了吧，我方清难道是那种跟三岁小姑娘计较的人？
“但这都不是重点。”小松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仙长问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让仙长收小人妹妹为徒？这就是仙长的考验！”
“小人当时回答，是想让妹妹活下去，仙长没有评价，明显是不满意这个答案，如此就可以推断出一个结论，仙长认为妹妹修不修行和她能不能活没有关系，或者说就算妹妹修行了，她也很可能会死。”
“这有什么问题？修行者也有争斗，说不定是我修为低微，保护不了自己徒弟，死了也很正常。”方清说道。
“仙长过谦了，我询问过村中的几位大人，即使是岩城中的大人物，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像仙长这样，单凭头颅活动自如。仙长神通，深不可测。”
虽然过程是在瞎掰，但结果是对的。想要做到方清这样，至少需要出窍境的修为，否则修士一旦失去身体时间太久，元神受到世间浊气冲刷，不是陨落就是入魔。
“如此看来，必然是有大事将要发生，大到连仙长这样的大神通者都无法保护妹妹的安全。如此大事，肯定波及极广，其征兆必然也无法隐藏。于是我去找了几位大人，几位大人也知道我正在接受考验，对我有问必答，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些暗流。”
什么？你发现了什么？方清一脸懵逼，他这次考验真正的关键点是他挖矿的行为，现在小松讲的明显偏题了。难道这里真出问题了？
“为了对抗妖族，我朝自一千五百年前修建了三百边城。这么多年来，妖族不断来袭，双方互有胜负，每一次都打得血流成河，伏尸千里。可就在三百年前，妖族突然放缓了攻势，从之前一年数次的进攻，到现在，几年都见不到一次的水平。一开始，大家都认为是妖族后继无力，加上边城防御坚实，妖族不愿在浪费兵力，所以逐渐放弃了进攻。在保持了五十多年的常态后，王朝减少了边城驻军，妖族还是在慢慢减少攻击，于是边城军力越来越少，一直到五十年前，驻军已不足全盛时的两成。可就在那个时候，王朝突然开始增兵，对于矿石的需要也猛然增多，到了现在，边城驻军已经超了全盛时期，军械堆满了库房，可仍在不断的全力赶制。由此可见，妖族这些年来根本不是放弃进攻，而是在修养生息，准备一举攻灭人族，王朝这几十年才开始准备，早就失了先机，人族危在旦昔。”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用错误的先置条件得出正确的结论呢？
虽然他答跑了题，但方清对他说的话还是很感兴趣，开口说道：“你的见识限制了你，信息的缺失可能不会阻碍你找出问题，但如果要解决问题，这就是致命的弱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妖族为什么要进攻人族吗？”
“自古人妖不两立，双方大战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不需要理由了吧？”小松回答的有点心虚，明显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错了！在智慧生命之间，不管是对抗还是合作，其本质上都是因为利益，区别只存在于利益种类的不同。族妖在几千年里不断的进攻人族，是因为这其中有巨大的利益，你知道这利益是什么吗？”
“小人愚钝，实在不知。”小松又鞠了一躬。
方清露出了坏笑：“其实你知道的。”
小松一脸茫然。
“人族最重要的自然就是人，妖族的目地就是为了吃人。”
什么？吃人！这小松当然知道，可吃人有什么好处？好吃吗？
“准确的说，是吃灵根。人族是万物灵长，得天独厚，一出生便有灵根在身，反而会因为灵根太多而阻碍修行。可其他种族呢？身俱灵根者百万、千万里挑一，想要壮大自己，自然就需要从人族身上下手。”
“所以你说的减少进攻，修养生息是错的，妖族如果不掠夺人族，凭其自身的发展速度是远远跟不上人族的，这样做只会使人族实力逐渐超过妖族，差距越来越大。”
文明发展就是这样，在双方发展的早期，因为灵根的稀少，使得妖族的个体一旦开始修行就是绝世天才，实力远超人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族一定程度上的普及了修行，双方的力量差逐渐缩小。
从现在的格局看，妖族肯定出了一位雄才大略的领袖。把曾经遍布天下的妖族整合到了一起，果断放弃了安定的大平原，占据了妖脉，自上而下的不断进攻人族。这样做，一方面掠夺人口，壮大自身，另一方面消耗人类的新生力量，使得渊王朝两千年来为了守住边城，不断的压榨民力，使得各阶层离心离德，内耗严重，不得寸进。
“在人族没有重创妖族的情况下，妖族主动减少了进攻，结论已经很明显了，妖族找到了另外的获得灵根的方法。而其凭这个方法增强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随时有可能攻过来。”
方清虽然这样说，但他知道实际情况比这还要坏上很多。妖族就算是有了新方法，也还是需要保持进攻力度，防止人族发现异常施以破坏。而三百年前开始减少进攻，其实就意味着对方觉得，就算让你知道了也影响不了大局。也就是说，妖族在三百年前就已经有胜算了，可它们仍然等了这么多年仍没有全面进攻，可见其领袖考虑的全面和对妖族整体的掌控力。要么不打，一打便是压倒性的完胜。
想到这里，方清说道：“你现在知道了局势，自然也应该明白。一旦妖族攻来，你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或许还有机会活，但修士必死无疑，你让你妹妹随我修行，恐怕死的比你还早，你还坚持吗？”
“小人坚持。”小松没有犹豫。
“知道了局势还要成为修士，难道你觉得人族还有机会？”方清问道。
“小人虽然不愿相信，但也知道人族这次凶多吉少。但有一天，私塾里的先生找到了我，对我说了一件关于仙长的事，让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小松说道。
“我的事？是什么事？”
“先生跟我说，他很奇怪，仙长为什么要用矿石来换小人一家的口粮。”
“这有什么问题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方清心知肚明。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据先生所知，修士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仙长想要口粮，哪需要用矿石换，只要吩咐一声，又有谁敢不从。这件事点醒了我，敢问仙长，如果是像当日那样采矿，仙长能坚持多长时间？”小松问道。
方清摇了摇头。“用我来算不合适。我告诉你，修行分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等，以我当时所采的矿石量，一个筑基境修士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挖到，只要有灵气补充，可以一直挖下去。”
“谢仙长告知，这样算来，一位筑基境修士一天就可以挖小人整个村两个月的矿石量，六天就是一年的量。”这里说一下，这处世界一年三百六十天，共十二个月，每月三十天，一天二十个时辰，一时辰两小时。
“一个人工作一年，可以比肩六十个矿村。王朝共有约一万两千个矿村，这样的话，只需要两百个筑基境修士就可以完成这千万人的苦劳。我从先生那得知，光一个岩城就不止两百筑基了，三百边城，一城抽出一个，还多一百。可他们在做什么，一个个坐想其成，一有不顺就对凡人喊打喊杀。仙长，我兄妹二人若能修行，必定改变这一切！”
